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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雪绣表面平静,内里却是汹涌,深藏在体内的某种东西,似乎正要苏醒过来一般。

他走在残破山村之中,看着现场各种惨状和遗留痕迹,脑海中开始高速“回放”当时血案画面。

马匪进村,以虐杀为乐,逢男人便砍,一刀两刀三四刀,刀刀不致命,逢女人便奸,赤身露体,满身伤口,更有孕妇被剖腹,婴儿被摔烂,老人被腰斩。

一番杀戮之后,马匪还不慌不忙,“别有兴致”地将村民赶到一处,进行集中虐杀,断人手脚,任凭哀鸿,失血而死,甚至还逼迫老人和妇女交媾,或许他们是父女或公媳吧,“看戏”满足他们畸形的快感,然后再残忍地一枪穿插而过,串成串。

天雪绣澄净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血红,这个世界渐渐染变成冰冷血色。

天页伦和芈艾跟在他身后,两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雪绣,不言不语,却散发着令人压抑的平静。

芈艾几次欲言又止,想和天雪绣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张口,他的平静,她在父亲身边也感受过,那是一种无处宣泄而又难以言明的愤怒与悲怆。

就在这时,天雪绣突然停下脚步,猛得望向右脚边的两具尸体,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小男孩斜躺在地,一支箭矢穿心而过,将两人固定在一块。

天雪绣的眼眸里骤然绽放一抹难言的光亮,快速蹲了下去,伸手探向小男孩的脉搏,又在他的胸膛摸了摸,激动说道:“右心人,他的心脏居然长在右边,还有脉搏,还有救。”

说完抬头望向芈艾,顿时泪流满面,明明是救人,却像是一副被救赎的表情,“艾儿,他还活着,他还能活着。”

芈艾暗自松了一口气,也蹲了下去,轻轻抚拍着天雪绣的后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雪绣擦了擦眼泪,沉声道:“艾儿。”

芈艾瞬间领会他的意思,从靴中摸出一柄匕首,匕首出鞘,横削而过,箭头无声断落。

天雪绣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里面放着若干银针和一个精致的瓷瓶,拈出数根银针扎在小男孩伤口周边,以防拔箭时大出血。

芈艾默契配合,用两指夹住箭矢尾部,匀速拔了出来,小男孩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

天雪绣打开精致瓷瓶,从中倒出一个晶莹如玉的药丸,正要喂到小男孩嘴里。

一直静候旁边的天页伦不由惊呼,“二公子,这是司徒大夫特制的续命丹,价值连城,你怎么拿来……”

天雪绣轻声说了一声,“闭嘴。”

声音并不大,落在天页伦耳中却是如若惊雷,让他莫名感受到一种窒息感,那声音之中似乎是蕴含了上位者的威严。

天页伦眼神复杂地看着天雪绣的背影,不由闪出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二公子的身上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

小男孩吃下了续命丹,苍白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恢复血色,细若悬丝的呼吸,也开始有了一些生命的沉重。

天雪绣见状,脸上也多了几分轻松,不过抬头扫视这犹如炼狱的血色山村,又看了看地上平躺的小男孩,意识深处有一道坚定的声音响起,那就是“血债血偿”。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这道声音,给了一些回应,然后地面开始震动起来,远处尘土飞扬,似有庞然大物席卷而来。

天页伦神色剧变,这是马蹄声,他来不及思考,出于侍从本能,“噌”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横跨一步,挡在天雪绣身前。

芈艾眼神冰冷望向远处,掌心悄然凝聚她与生俱来的凤凰之力,除了极少数人,并没有人知道,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如今赫然修炼到第二层源之象——意源之象,而这是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领悟不了的境界。

只见尘土中间,高头大马,黑甲银枪,冲刺而来,气势如虹,领头一人手擎血色书写的“天”字王旗。

见到这面旗帜,天页伦如释重负,收刀退回原处,因为来的赫然是新任西北王麾下的“天”家军。

一百铁骑在村口说停就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乱象,就单这份御马之术,足见其精锐程度,非一般军伍可比拟。见微知著,不难看出西北王天九重治军之力了,难怪他一入西北,就将西北三州的各路势力震慑得蛰伏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领头两骑翻身下马,直奔天雪绣而来,单膝跪下行礼,居中的卫队长恭声道:“末将焦区敬参见二公子,王爷有令,命你速回王府。”

天雪绣站起身来,挺直腰杆,看着单膝跪地的两人,又望了一眼在村口的铁骑,沉声道:“命令变了,我命你等,随我追击马匪。”

焦区敬再次重复道:“王爷有令,命二公子速回王府。”

天雪绣眯起眼,寒声问道:“焦区敬,山村横尸遍地,你可见到?”

焦区敬低着头,应道:“末将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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