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明月高悬。
丛丛的芦苇中格外静谧,连往日的蛙叫虫鸣都没有半点。
要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一伙藏匿在芦苇里的家伙。一条条冲舟上爬满了身着夜行衣的人,其手中刀兵被黑布裹挟,裸露的双眉都被染得血红。
他们悄悄的望着远处的边角,此处乃是江口外的一处小湖,只要沿着此口钻出便能直入大江。
随着粗重的呼吸声,一道壮硕的人影脚下轻点在水面跃出,脚下接连蹬踏发出细微的噗噗声,飞快的来到了最前面的小舟上。
随着身子上了木舟,让本就不大的舟身顿时一沉,吃水更足仿佛随时都可能侧翻。
男人双腿分开踩着舟延,双腿紧绷下微微运气便将冲舟稳住,特意压低了声线问道:“二哥,那荣廷所乘的船只还未到么?”
正盘膝坐在小舟上的男子双目如电,虽只露着双眸和赤眉但也给人以英挺的感觉。
“老三,稍安勿躁。”
他顺着江口向那波光粼粼的水面望去,神情不似他口中说的安稳。
“昨日午时咱们的内线便传来消息说他到了渡口,届时定会补给一番,想必行至此地还需段时辰。”
行至舟上的男人闻言鼻息愈发粗重,粗壮身子噗通一屁股坐下显得很是不耐。
“那来的这般早干甚,让兄弟们白白喂了蚊虫。”
挺拔闻言无奈的瞥了眼自家老三,也不知他这暴躁性子何时能够收敛。
缓缓地将目光收回,看向远方,心底思绪万千。听先生说,此次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赤眉教自兴起之时便在苏州掀起浪潮,本有愈演愈烈之势,在苏州扎根向四方蔓延。
但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男人坏了好事,让赤眉教的壮大之势为之一阻。本在巅峰时期足有上万部众的义军如今反倒成了过街老鼠。
仅剩不到四千的乡野游勇。
再这么下去,别提推翻商王统治,就算能维持下去都是妄想。
此次刺杀,可能就是赤眉教众最后的机会了。如若他一直龟缩在城中,自己等人除了刺杀毫无办法。只能一点一点的看着自身被蚕食。
如今,他竟敢走出宿新城那此地就是他的葬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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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廷站于船头,神色淡然的看着前方漆黑的夜色,耳边尽是潮浪的哗哗声。
抬手摸了摸怀中娇憨的狸奴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觉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着声音渐近,身子陡一沉就被披上件鹤纹大氅。
“大人,船头风大咱们去舱内歇息吧。”
听着明忠的关心,荣廷问了个不着边际的话。
“事情可准备妥当?”
李明忠站在身后半步处,低声回道:“已经全部就位,但大人,您何必孤身犯险?”
“就算是立刻发出消息,支援到达也要盏茶功夫。”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您这般只身作饵,万一...我怎么与夫人交代,与苏州的万万黎民交代啊?”
荣廷闻言笑了笑。
“随我这般久,你倒也变得文绉绉的了。”
见青年还想再说,左手一抬止住了他的话。
“好了,我意已决。”
青年暗叹一声,恭敬抱拳。
“喏。”
又静静的站在船头一段时间,本要回舱休息的荣廷心头一动。猛然察觉到了一阵阵不同寻常的水流声。
来了么?
他低头向水面看去,但此时乌云遮月,水波如墨,一片漆黑下看不到分毫。
咻——
一道细微的尖鸣袭来。
一直站在州牧大人身侧的青年双眉一立,眼中透出股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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