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拉格,雪山之国,拥有泰拉大地的最高海拔,最接近天空的航天发射井。
“建议你问问阿戈尔。”五竹再次提醒范闲。
鲤先生伸手止住了话头,“别,谢拉格好歹我还见过旅游广告,阿戈尔那就真是我的知识盲区了。”
对话陷入尴尬的沉默,留下旷野的风呼啸在天地之间。烈日投下灼热的阳光炙烤大地,烧得甲板栏杆滚烫骇人,三人站在日光下为数不多的舰桥阴影中,目光不约而同飘向远处的城市高楼。那是炎国的移动城市龙门,罗德岛正停泊在其附近,排队等待接驳。
范闲眯眼远眺,鼻尖一酸,十余年来不怎么出现的思乡之情忽然间涌上心头,漫过眼眶,模糊掉城市高楼尖锐冷酷的棱角。
重活一世固然开心,可若见过那样灿烂美丽便捷高效的现代文明,徜徉过那么多彩广阔无边无际的知识海洋,谁又甘心在区区封建制度的勾心斗角里浪费余生呢?何况唯一算得上知己的却是肉身那位早逝的娘亲。他想要健康地活着,但更想回到那个时代健康且不孤单地活着。
范闲用力闭眼调息,再睁开时,已经强行收拢心神,将前世的 21世纪现代社会与眼前奇异诡谲的异世界切割开,只允许自己抱着欣赏的态度对待这陌生的城市。“这罗德岛还得多久才能和那座龙门城接驳啊?”他问。
老鲤摸出个怀表看了看时间,“快的话两小时吧,晚的话估计就得天黑以后了。”
“这港口——能算港口吗——还挺繁忙。”范闲向四周旷野望了一圈,又问:“龙门不靠海?”
“远着呢。”
“那炎国境内有沿海城市吗?”
老鲤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给出答案:“没有。”
范闲松了口气。城市是可以移动的,沿海是不存在的,名为罗德的岛是一艘行驶在陆地的船,与游动的城市通过港口接驳相连。动物被冠以语焉不详的普适代称,千奇百怪却又与自己世界中的物种藕断丝连。有飞行生物掠过头顶,范闲在转瞬即逝的翅膀阴影下抬头,想起鸟儿在这个世界的羽兽一名,想起不久前被自己诈来的已经啃个精光扔进了垃圾桶的烤翅。想到万里晴空下山峦般波涛起伏的云海与云海最常见的漩涡形态。
这片大地叫泰拉,那大地之下的星球还是地球吗?如果不是地球,它还能形成自己熟悉的气候系统吗?
天空与大海里的通道,以及那扇藏在脚下这艘移动舰船里的门,它们联通的是两片同一星球上的陆地,还是不同星球上的时空?
在肠胃响亮的抗议声中,他最后想起来一件事:“午饭时间是不是过了?”
罗德岛的公共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但罗德岛指挥官办公室的常驻使用人通常只能休息三十分钟,所以有时候这位使用人会主动作死以求延长休息时间,比如在术师干员 Logos闭目养神时偷偷去碰他发际的“女妖王冠”以获得一次咒言触发的昏迷。
往常几次触碰都在女妖之主故意放任的忽视中得逞,但今天这位萨卡兹咒术大师很快睁开眼,不过他的视线无视了兜帽人悬在眼前被抓个现行的手,而是斜睨向身旁正眉峰紧锁满眼好奇誓要一探究竟的范闲。“阁下哪位?”
“啊?我叫范闲。”他眨眨眼,笑得一脸天真无辜。他不知道这位头上戴着一圈黑羽头冠和两枝尖锐枯角的冷漠美人拥有何种身份,他只知道这里有人打算偷鸡摸狗,而他十分乐意像自己的名字一样犯嫌地围观这个行为。“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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