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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箫宅便收到了公主递来的帖子,邀两日后老地方见。箫母不好驳公主面子,便替一清应下了,只叮嘱她此次一定要带上连北。

这日,在连北再三的坚持下,一清换上了女子的衣裳,一起出了门。刚到码头,便见到了公主的马车,小缘正站在车旁,向四周张望。一清远远唤了一声。

承醴起身顺着打起的帘子探出头来,对着一清浅浅地笑,她今日又换回了女子的罗衣,已是三月天气,除了一早一晚,寒气已不再,无裘衣的裹覆,承醴露出白皙的颈项来,远而望之,面色皎皎,若太阳升朝霞,延颈秀项,似白玉沐晨光,迫而察之,若芙蕖出绿波,芳泽无加,胜桃红艳三春。

一清不由得又盯着看了半晌,小缘一掌捂住了她的眼睛,小声怨道:“你这盯着人看的毛病怎么就不能改一改!公主都叫你看脸红了。”

一清踮脚绕过小缘的手,见今日承醴果真面上桃红一片,不由得觉得不好意思,伸伸舌头,笑道:“承醴姐姐实在太好看了,那不得多看两眼。”

连北还是第一次见到承醴,心内道,这怕不是见着仙女儿了吧!难怪都说南施公主是东嵊的第一大美人,今日算是见识过了!她回过神来,慌忙行了礼,面上淡定,还好未失大家族婢女的体统。

小缘跺脚道:“我们都到了,这小五还没到!一个男子,怎么这么磨磨蹭蹭!”

“谁说我磨蹭了,我早就到了。”话音刚落,小五已经出现在小缘身后。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小缘被吓了一跳。

小五今日着一身玄色,显得十分精神。他故意皱眉道:“你不是说要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吗?可看起来好似并没有感激之意啊?”

“不不不,对公子的救命之恩,小缘自然是感激的。”前几日的救命之恩等话,只是小缘一时情急,随口诌出来的,不是小五提起,她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了,她补充道,“日后只怕还有许多日子要感激你!”

小五还未答她,见承醴缓缓下得车来,仪静体闲,面上桃色潋滟,比来时路上的花更胜百倍,不觉心中一动。

承醴对小五行了一礼,小五回礼道:“公主,在下实在受不起。”抬头见她笑意盈盈,柔情绰态尽显无疑,自己反倒害起羞来,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公子那日为承醴解围,自然当得起。公子也不要见外,就和一清一样,唤承醴名字便好。”

“是。”小五生性高傲,并非虚假客气之人,便随主人意思了。

“请公子上车。”小缘伸出手做邀请姿态。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小五问道。

承醴笑道:“现在正是踏春的好时候,听闻城西有百亩桃园,这花都开了,看起来定是十分壮观,承醴令人在桃园设下薄宴,还望公子赏脸。”

还未等小五答应,一清抢先说道:“城西桃园,据说近来踏春游人众多,喧哗得很,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那里没人,清雅得很!”小缘急道。

“没人么?可是我听说……”

“我说没人就没人,你只管跟着来就好。”说着小缘便去拉一清的手,道:“你我一辆车,如何?”

“可公主的车这么宽敞……”

一清一句话未完,就被小缘拉上了后面另一辆两乘马车,这辆车虽没有公主的车宽敞,但小缘、一清、连北三人乘坐,也足够宽敞,且华丽程度不减,一清也甚是喜欢。

小缘拿着一块糕点,塞在了一清的嘴里,笑问道:“你是真不懂呢,还是假不懂呢?”

一清嘴里满满,边咀嚼边问道:“懂什么?”

“看来你是真不懂。”小缘挽了挽袖子,又问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公主喜欢那小五公子?”

“嗯?喜欢?”

“是,喜欢!”小缘非常肯定地回道。

“我看出来了,如若不喜欢,又怎么会同乘一辆马车,我也喜欢你,我也愿意与你同乘一辆马车!如果不喜欢,自然敬而远之,看都不想看到,我当然看出来了!”一清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蜜饯,把不喜欢的人在心里过了一遍,张起琰自然排了第一。

听了此话,连北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唉。”小缘叹了一口气,道,“不是那种喜欢,是女人喜欢男人,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

“那有什么不同!那不也是喜欢吗?”

“当然不同了!”小缘非常肯定,但是又不知应当如何解释,思索半天,道:“反正就是不同,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不喜欢被别人打扰的,所以待会儿,咱们两个,要适当地回避,让他俩单独待在一起。”

“咱们几个人热热闹闹的不好吗?”一清懵懂,问出的每句话都让小缘泄气。

“不好不好不好!咱们几个人可以热热闹闹,世上任何事情都是热闹好,但是唯有互相喜欢的男女,不喜欢热热闹闹,就喜欢两个人独处!明白了吗?”

一清看着小缘,似懂非懂,但是小缘的态度她却十分明了:“行,明白了!就是让我不要去打扰他们呗,我懂!”

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看周遭环境,应是驶入了桃林,果真如小缘所说,入了桃林,一路便连行人都见不着了,清幽异常。车停在了一处木屋前,几人下了车。一清看着小五,指着他的脸问道:“小五,车里很热吗?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

“咳!”小缘用力咳嗽了一声。

小五的脸更红了,蔓延到了承醴脸上。

“哦哦,我不该问,不该管,我去逛逛就来。”一清自知又多事了,便向桃林里走去,她也乐得自在,生怕又说错做错。

今日天气实在是好,日头当顶,晒得人懒洋洋的,一清往桃林里越走越深,走得累了,突然见一块光滑的石头,便坐下来歇息,不一会儿,两只眼皮便觉得沉重得很。

“清儿?清儿?”

一清听到呼唤,睁开眼睛,只见一渊站在面前,他比小时候长胖了长高了许多,脸却仍旧是儿时那张稚嫩的脸。

“哥哥!”一清从石头上蹦了起来,抓住哥哥的胳膊,哭道:“哥哥,你去哪里了!你为何丢下我一人!”

“清儿。”一渊抚着一清的头发,道:“哥哥没有走,哥哥一直都在,清儿长大了。”

“哥哥你为何现在才来找我。”

“清儿,我找过你了,可是你看到我却没有认出我来。”

“哥哥,我为何不记得我见过你。”一清带着哭腔说道。

“清儿,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一渊说着这话,仿佛要离开一般,一清抓住他的胳膊,却像抓住一汪水,手里落了个空。一清朝着一渊离去的方向追去,一步一个踉跄,终于摔倒在地。

一只大手扶起了她,“清儿,总是乱跑,又摔了吧。”

“姑姑……”一清哭着,眼泪鼻涕一汪而下,“哥哥走了,他不要我了。”

“清儿,别怕,哥哥不在,姑姑还在呢。”晏桥将哭泣的一清揽进怀里,手在她的头上抚了又抚。

一清哭得更厉害了。

“清儿,不哭。”晏桥温柔说道。

“姑姑,你的手怎么了?”一清拉着晏桥的胳膊,却发现她的手黑一块,紫一块。

“我中毒了,清儿,怎么办?”姑姑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清儿,我中毒了,你要为我报仇。”

“姑姑,姑姑,姑姑!”一清大哭道。可是姑姑也像哥哥一样消失不见了,只剩半尺高的坟头草。

“清儿!”是师父的声音。

“师父,为什么你也走了?姑姑死了,哥哥走了,为什么师父,你也走了!”一清的眼泪仍然汩汩。

“清儿,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箫绰无奈地说道,面色凝重。

“师父,不管怎样,我都不愿意你离开,你陪我去找哥哥好不好,帮我找到给姑姑下毒的人,帮我一起为他们报仇好不好!”

“清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箫绰说着说着,慢慢朝远处走去。一清哭着追上去,却被脚下的石子绊倒。等她再站起时,四周一片白茫茫,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了。

远处好像响起了一片打斗的声音,刀剑并挫,又似乎是有狂风大作,一阵凉意扇到了

一清的脸上,她挠了挠耳朵。

“啊!”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唤醒了一清,原来,这都是一场梦。

一清朝着尖叫声寻去,只见一个黑袍人,正腾在半空,他的手里还抓着一个人!没错,是抓着一个人,一清用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定睛一看,他抓住的竟然是承醴!

小缘此刻在一旁已吓得魂飞魄散,跌倒在地。

“你放开她!”小五拔剑,与那黑袍人对峙。

“你为何不敢展露自己的真身!”那只黑袍人大喝一声,语气中似有怒意:“金羽镰翅鸟血统高贵,有何展露不得!”

“你既然知我身份,为何还敢来挑衅!你快放开她!”小五面色紧张,生怕黑袍人伤了承醴。

黑袍人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你身份!我一直以为世间只有我了,实在没想到,实在没想到!”

小五朝着天上一剑刺去,那黑袍人将公主往面前一拎,小五吓得急忙收手,将力量往一旁化去。

一清瞅准机会一跃而上,想要去拉承醴的手,被黑袍人轻松闪过,一清跌落在地上。他看了一眼一清道:“冥域灵主,原来你也在此。怎么你也学会了背后偷袭了,有失风格!我今日不为你,你最好识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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