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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桑堪国,唐州,沙咖市。

正值夏天,天气闷热,乌云如灰色的幕布一般翻滚着,时不时从中传来一阵阵隆隆的雷声。

中午,市国立第一医院的手术室旁,后背湿了一片的连恩蹲靠在走廊墙根,喘着粗气,一会双手抓着头发,一会又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滋.....滋.....滋......

一种犹如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后出现雪花屏时发出的声响,伴随着诡异节奏的低语声,一直在他的脑袋里响个不停。

连恩已经被这样的声响折磨两天半了。

附近的几排座椅已经坐满了人,姿势各异,大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顺着楼梯冲上来的消瘦年轻人。

连恩脸色苍白,眼神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沉静和自持,此刻却是慌乱无比,他看见人们都在注意自己,立马放下抓住头发的手,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片刻后他看见其他人又各忙各的,仿佛已经对这样的景象见怪不怪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连华的家属在哪儿?”。

一位身着淡蓝色手术衣的中年男医生,戴着口罩,拿着一份纸质文件,急匆匆地走向走廊的众人高声问。

“我......我!”

连恩心脏猛跳,慌忙站起身准备向医生跑去,由于他蹲下的时间太久,快要站起身时一个趔趄后身体不稳,向墙面歪去。

“病人家属,先放松”,医生眉头深锁,快步走到连恩身旁,扶稳了他的身体。

看着这个两眼布满血丝,面色惨白且头发像草堆一样蓬乱的年轻人,医生低叹一声,缓缓开口道:“我们在努力抢救,病人是你姐姐吗?”

“她是我妈,医生,你能.......能不能告诉我妈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心肌梗塞,患者倒地被人发现后送来医院时,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目前病情危急....我们评估了下,这里有一份通知书需要你签名,不过你先别太绝望,我们一直在抢救,”说着就把文件递到了连恩手中。

病危通知书!

连恩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浑身就像被抽空了一般。他知道,病危通知书是在医院认为患者生命垂危时,才会发出的通知。

此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除了还留着一阵阵的诡异声响,似乎已经放弃了运转,他努力站直身子,右手松垮地握着笔,颤抖不止地签上了自己的歪歪扭扭的名字。

“医生,请您们一定要......”连恩一边将病危通知书递给医生,但话没说完,顿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同时呼吸也愈发急促了起来,手脚跟着也软了下来。

连恩蹲下身子,左手撑着地面,同时喘着粗气,泪水夺眶而出。

“求你.....,”连恩呜咽着,已经语无伦次,颤声挤出了两个字。

“我知道,你先休息,顺顺气”,医生把连恩扶到刚空下的座位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拿着文件快步走回了手术室。

连恩瘫在座椅上,双手在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随后又将脸埋在全是汗水的双手中。

为什么偏偏是我?

连恩,沙咖市人,华人,二十三岁,父亲早年不知所踪,他从来没听母亲提过父亲。只是依稀记得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差不多一样的哥哥。

等到完全记事的时候,家里已经就剩他和母亲两人了,他被在包装厂当工人的母亲一人拉扯养大。两人没有房子,在沙咖市城中村租住着破旧的长期廉租房。

母亲连华今年四十岁,性格极温柔,在连恩的印象里从没生过气。只是他在小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母亲一个人慌张地走出去,回家后又偷偷地哭来叹去,连恩问过缘由,她从来不说。

不久前,从沙咖市国立师范大学毕业,初入社会的连恩整天奔波于求职路上,立志还清助学贷款后再努力挣钱,到时候就可以让母亲摆脱这个经常上夜班的工作。

可这老天偏偏不遂人愿。

前阵子母亲的所在的公司刚刚组织了全员心脏隐患问题排查,检查得极为认真,目的是为了劝退有健康隐患的员工,她通过筛查后回家还高兴了几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连恩实在费解,没有任何心脏问题的母亲,怎么就突然心梗了?

让连恩后悔万分的是,毕业后找不到合适工作的失意,脑袋里又被那怪声吵个不停,这已经让他连续失眠两天了,而昨晚正赶上母亲打来电话来安慰,说要第二天中午给他做好吃的。

连恩却不耐烦地敷衍了几句,直接挂掉了电话。

直到今天中午才接到医院电话,是用连华的手机号打过来的。

说的是连华倒地后,被一个路过的中年男人送到了医院。

万一这个电话是他与母亲的最后一次通话......

他已经不敢想了。

对了,想想别的,快想想别的事情。

两天半前那场怪异的面试、脑中的异响、母亲突如其来的重病,这接连遇到的怪事,不会有什么关联吧?连恩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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