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天阳感觉拳头莫名硬了。
谢天阳最终还是好心安慰了一句，“那是人间的说法，初次到地府，谁也不知道枉死城什么样，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林朝迫切地追问。
谢天阳说：“说不定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没有战争、没有疫病、没有饥荒，人们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船终于缓缓靠了岸。
杨洵率先下了船，从怀里掏出风铎晃了晃，伴随一阵“叮叮当当”的清响，人们纷纷跟随他下了船。
谢天阳醒来时，浓雾已经散了，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中间还有一条曲折的青石板路，同花海一样看不到尽头，而林朝也不知何时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谢天阳过眼一扫，突然瞥到不远处的花丛里多了道突兀的白团，他用力眨了下眼睛，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那是个身着白袍的白发老人，他正盘膝而坐、悬线钓鱼，而令人惊奇的是，水里分明没有鱼，而渔线竟也没有被忘川水溶掉。
不知道的人一恍惚，还以为是姜太公在世。
杨洵也注意到了，远远地冲老人一拱手，而老人只是略一点头便不再理会，头也不曾抬起。
杨洵引领着众人下了船，最后就剩下谢天阳二人了，他见林朝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推了推林朝的头，林朝却依旧没醒，口中还喃喃自语：“谢大哥，那是我捡的……”
谢天阳就没那么好心，果断甩开林朝，自行起身了。
林朝倒地后惊醒了，炸呼呼地喊了一声，“怎么了！怎么了！”
谢天阳一手将他拎起来，嫌弃地扔下两个字：“走了。”
林朝乖乖跟在队伍后面，手足无措地环顾起四周，问：“大哥，这是哪儿啊？”
谢天阳没多想，淡声说：“现在要去忘川府。”
“啊？”
林朝突然上前抱住了他胳膊，他格外嫌弃地瞪林朝一眼，林朝却说：“你慢点，我害怕。”
“有什么好……”谢天阳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一旁的花丛里有个腐烂的人头。
的确是人头，脸已经腐烂了大半，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半掩在泥土中，另一颗还在眼眶里转动。
除了人头，泥土中的尸体随处可见，多是半演在泥土中，血还将周遭的淤泥染红了一片又一片。
“不要看。”谢天阳第一反应是抬手挡住林朝视线，以免吓着这小崽子。
其实不只是他，前面的队伍也看到了，只是大多置若罔闻，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吓得尖叫起来，“那是什么啊！？”
林朝扒开了他的手，也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
与此同时，为首的杨洵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那个男人，男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惊恐地指着某一处，“那里……那里有好多断肢残臂啊！杨洵大人……”
杨洵却眉头一皱，悠悠地问：“你还记得？”
男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记得……记得什么啊？”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一眼望去，都看清了半掩在淤泥中的尸骸，却不约而同地露出疑惑的神情。
杨洵轻描淡写地说：“你进不了枉死城了。”
“啊？”男人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杨洵没再搭理他，继续领着众人往前走。
谢天阳下意识侧了下头，不偏不倚正好与岸边的老人一对视线，老人还和蔼地冲他一笑。
谢天阳感觉不自在，默默收回目光，低声问林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朝张口就要答，却突然卡了个音，“我……好像记不起来了。”
谢天阳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他却满不在乎地反问：“你叫什么？”
谢天阳迟疑了几秒，说：“我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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