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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巷,凤凰城,静悠阁。

素卿凭窗而立,黛眉轻横,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眼眸之中萦绕着几许愁绪。

心下默念着李安平先前所作的那首'诗',不对,应该是'词',虽不知那位李安平是否口误,但是素卿听的真切。

从李安平口中说出来的字是词,不是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首词带给素卿的震撼,远比李安平本身还要强烈。

原本只是因为那日听画儿讲的有趣,素卿对那位名满苏州的投河君子产生了一点好奇,然后随口提了一嘴,却没想到,今日,被李安平这一首半的词给彻底惊艳到了。

今日席间,李安平疏狂拟醉,放荡不羁的外表下,又该隐藏着怎样的痛楚?

如若不是痛彻心扉,刻骨留痕,又怎会写出如此句子。

这位李家郎君之所以如此声名狼藉,难道是因为用情至深,哀大过于心死?所以才对任何事都不争不辩?否则,以他今日表现出来的才学,应该早就盖满苏城。

只是瞧着李安平的年岁,也不像有此经历的人啊。

一时之间,素卿思绪乱飞,毫无头绪。

任由素卿如何猜测,也不会想到,在李安平稚嫩的年岁下,掩藏的却是一个流浪千年的灵魂。

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体会到这首词的真意。

素卿却能感同身受,毕竟,她从小就身处在这秦楼楚馆之中,每日所见,所闻,皆在此列。

哪有什么才子佳人,都只是附庸风雅,贪图那一夕之欢罢了。

运气好些的,被良人赎了身子,养在外宅,已经算是难得的归宿。更多的,都是待到年老色衰,凄苦度日而已。

好似现在的她,受人追捧,看起来风光无限,但终归仍是那无根之木,浮水之萍,还不是一样的以色娱人,一样的身不由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爱情,永远都是最动人心的话题。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期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她素卿虽说流入风尘,但是在心下,也会去向往。

“呵,如果真能遇到,抛了这性命又如何?”只是她素卿,却是不信的。

与其奢望用一生赌一次良人,素卿更希望能掌握她自己的命运。

月上中天,今夜失眠的又何止素卿一人。

刺史府,司马府,今日凡是去过踏青诗会的权贵子弟,回到家之后,第一时间就将事情告诉自家老子,无一例外,每个人都被严厉告诫,三缄其口还不放心,干脆责令,近一段时间,不许出门。

刺史府内,身为苏州府最高执政官宋子谦,在屏退所有人之后,一个人回到书房,沉思片刻,便提笔伏案开始书写,写完后将密信装好,又重新仔细检查一遍,见没有任何疏漏,才起身对着房外说道:“持我令信,连夜出城,将此密信交与殿下。”

黑暗处,一个中年汉子躬身应诺,领命而去。

看着身影消失在黑夜之内,宋子谦双眼出神,他实在想不通,远在长安的那位,怎么就对李安平如此上心?

那李安平左右不过是一个纨绔,最多就是投个好胎罢了,值得让他如此费心费力?

既要弄臭李安平的名声,又要把事情做的悄无声息,还要让一切看起来都是自然发生。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反正按照那位的要求,该做的他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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