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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裹挟着黑风灌进这个小村子,一时间黑天混地,电闪雷鸣,起先雨点子像一个个鱼珠泡被重摔破散,后来就倾泻如柱直接浇灌下来。

刚摔打出来的落生,泥土还鲜着就被雨水洗出了玉洁肌肤。金黄灿烂的棒子堆成几座山岳绵延相连迂回在宽敞的院子里,包下来的棒子包还没有清理出去,破衣烂衫狼藉一地,西院墙下猪圈里的老母猪发出尖利的叫声,带着一群小猪崽挤进窝里。

我忙着苫盖好不容易到家的这些珍贵粮食,大小不一的塑料布像长了翅膀一样,任性地狂舞,每抓住一角我都要僵持拉拽一番,再狠踩到地,弟弟才能把砖头押上,我们笨拙而熟练地做着。院子里两棵碗口粗的枣树倔强地要把弯下的头抬起来,无奈腰身却没有足够的力气,带着枣子的枝叶被梳理向一边吹直,又被垂下来的雨水冲刷,如果他们能喊叫,也许比尖利的猪叫更刺耳。

我们挣扎着苫盖好,跟着风雨一起滚进屋子里,都被冲湿了,淋淋的雨水从头上簌簌而下,一股秋寒跟着狂风骤雨袭击而来,我看看弟弟,弟弟看看我,点击般一起打着寒颤,又痴痴哈哈笑起来。

门外也响起了大人的呼喊,乘风而来,鱼贯而入,娘和爸也被风雨推搡进来,湿淋淋的两大条,看着我们两小条,跟着一股寒风一起打起寒颤,又痴痴哈哈笑起来。

风雨总是该来的总是要来,即使是措不及防,我们还是要挣扎着过。几天的不愉快就这样跟着暴风骤雨去舞蹈了。娘说这个暴雨来得刚好,该收的庄稼都抢进家了,正等着浇地种麦子呢,这下好了,这场大雨浇得透透的,刚好种麦子。

我们听着也高兴,不然就跟着一夜一夜地浇地,现在这天,前半宿潮湿难眠,后半宿又湿又冷,虽然小孩子不用干什么活,打个卧铺睡在地头儿,裹在几条被子里,也免不了寒湿入侵。如果我们自己在家过夜更害怕,口口相传地鬼故事会在夜半时逼近屋子,窸窸窣窣的声音足可以吞噬两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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