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礼物,进了屋里,缓缓和徐趣向冯老爷和冯夫人行礼,冯老爷眉目舒展,手抚着胡须满意的点头,冯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嘴上说着“免礼免礼,快坐下快坐下”。
众人都在座位上坐好,喝过一盏茶后,冯夫人便说要去厨房看看,原来一早冯夫人就亲自拟定了菜单,与厨娘一同准备了今天的午饭。
缓缓和徐趣留在屋内叙话,冯老爷客套的问过徐趣家中母妹可安好,缓缓和徐趣近日都做了些什么,又以长辈的语气对二人训话说期望他二人成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结发夫妻。
一番训话后,新上门的女婿让读书人冯老爷感到很满意,因这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婿虽然不读书不追求功名,但听他训话时谦谦有礼,目不斜视,目光真诚,让他觉得女婿还是很尊重他的。
冯夫人很快就回来了,招呼所有人到厢房用膳,众人遂起身,冯夫人和冯老爷走在最前面,冯顺清扶着挺着孕肚的妻子裴氏跟在后边,缓缓和徐趣走在最后。
冯夫人最先回到厢房,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自己点点头还算满意,只是目光落在筷子上的时候顿了一下,她觉得招待第一次上门的贵婿好像差了点什么。略一思索,冯夫人让其他人先落座,自己回卧房去拿收藏的錾花银箸。
冯老爷落座后,看了看他右边的空位,显然是小辈们留给冯夫人的,他今日高兴,欲招呼第一次上门的女婿坐到他身边,与他的儿子一起伴他左右,于是他指着身边的空位对徐趣说道“贤婿,来,坐到我身边来。”
此时的徐趣并未看向冯老爷,自是没有反应,冯老爷以为他不好意思,又说道“莫要不好意思,你岳母坐在我对面无妨,你快坐过来。”
缓缓这时有点郁郁,语气平淡的开口道“父亲,您的女婿耳朵有疾,听不见,只能看口型与人交流。”
闻言,徐老爷愣在原地,招呼徐趣的手悬在半空中;缓缓的哥哥冯顺清刚扶着妻子坐稳,手还没有从妻子的手臂上拿开,听到这话动作僵在原地;嫂嫂裴秀珊则惊讶得睁大了双眼,双手捂着张开的嘴轻轻的啊了一声;冯夫人此时正好踏进厢房,听到这话手中的錾花银箸“哗啦啦”掉了一地。
似是觉察到了气氛的异样,徐趣环顾四周,最后又望向缓缓,缓缓冲徐趣点点头,又慢悠悠的开口道“徐趣十一岁时吃了有毒的食物,虽经救治捡回一条命,却伤了耳朵,醒来后耳朵听不到了。但此疾乃后天所患,所以徐趣能看人口型对话,亦可与人写字交流。”
说完缓缓招呼着楞在原地的家人“好了好了,父亲母亲、哥哥嫂嫂,咱们吃饭吧。”出于礼节,冯家人收起讶异落座好,没有了之前的欢喜与笑声,也没有推杯换盏的客套,沉默的一家人各怀心思食不知味的吃完了这顿尴尬的饭。
饭后冯夫人安排一对新人去缓缓原来的闺房休息,因冯少夫人裴氏怀着孕也安排她回房休息去了,冯老爷冯夫人和冯公子则颇有默契、不约而同的都回到厅堂。
厅堂里,起先三人都沉默不语。冯老爷愣怔的坐在座椅中,双手扶在膝盖上,神情愀然,全然不似之前精神奕奕的样子。冯公子坐在座位上低垂着头,手攥着拳头,一副懊恼的神情。冯夫人一直蹙着眉,手上紧攥着手帕,不时的擦拭一下湿润的眼角。
不一会儿冯夫人低低的啜泣声打破了沉默。冯公子一拳砸在椅子旁边的小方桌上,气愤的说道“难怪这徐趣不去参加科考,原来是因为有耳疾听不见。徐家瞒下这么大的事,这简直就是骗婚。”
听见儿子此言,冯夫人的啜泣变成了抽泣,她哽咽着叹道“我乖巧的女儿呀,为娘对你关怀不够,对不起你啊。”
冯老爷半晌不语,听到冯夫人这样说,仰头长叹一声,缓了一缓对儿子冯顺清说道“你小妹八岁上我调任边南的魏州,因想着这蛮荒不毛之地乌烟瘴气寸草难生,你小妹年龄小,彼时又刚刚因风寒大病过一场,身子孱弱,便将你小妹放到你外祖家抚养,我只带着你母亲和你去上任。”
冯顺清说道“是,儿子记得。”
冯老爷继续说道“哪想到这一任就是七年,你外祖父母自然是待你小妹很好,但你小妹总归是不在自己父母身边,想来不那么自在。你也快为人父了,以后就会明白,虽然你小妹从未提起,也从未怪过我们,但对于我们做父母的而言,总是心中有憾,对你小妹是有愧的。”
冯顺清静静的听着,手中的拳头仍紧紧的攥着,低声说道“都怪我没有打探好徐家的情况。”
冯老爷摇摇头,说道“咱们与徐家的圈子并不相熟,徐家有意隐瞒,咱们自是打听不出这问题来。”
冯夫人问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跟徐家和离?”
冯老爷答道“还是等缓缓出来,问过缓缓的意思再做定夺。现在咱们在这里枯坐着也没有什么意义,都先回房吧。”
冯顺清回到房里,发现妻子并未休息,而是端坐着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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