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异剧烈地喘息着,终于从「狂躁」的影响中脱离出来,立刻恶狠狠地瞪向柯奇,却只见嘴角不断溢出红黑血液,正跌跌撞撞地翻过之前夜笙他们几人混战时打出来的缺口的少年的背影,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进了隔壁病房。
淦!追不上了!
何异愤怒地锤了下地面,强忍着浑身碎裂的疼痛撑起身体,下定决心在解决掉钟升后第一个要搞死的就是那个小矮子。
接着,他又注意到走廊上仍在进行的战斗,钟升和索菲娅依然在打着他们那仿佛能打到世界末日的拉锯战,刀刃间相撞的尖锐鸣响不绝于耳。这是警示的钟声,告诫他人这绝非能随意介入的战斗。
不过战况已经渐渐明了,虽然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哪怕拿着对面十几倍长的短剑索菲娅也完全占不到钟升便宜,脸色逐渐露出疲态,反观钟升依旧垮着张面瘫脸,看着是完全不累的样子,大有把前者活活累死的气势。
何异阴狠地盯着钟升,许久才移开视线。
即便钟升如今身在姚二的壳子里,他也能轻而易举地认出来,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
他的本能在叫嚣,要他将钟升虐杀至死。
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这个「钟升」。
何异当然可以选择以空间破碎攻击,但一来容易误伤索菲娅,破坏他们之间未完成的交易——他还没有失智到因私仇误了大局,导致自己完不成主线任务的程度。二来……他冥冥之中觉得哪怕攻击了也不会有什么用。
艰难地扭过头,何异看向了正捧着沾满血污的玻璃罐的萧晚和缓缓俯身看向罐中之脑的夜笙,顿时,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
没错,这才是真正最重要的目标。
只要杀了他,如今不过是能力具现的钟升也会一同死去,多是一桩美事啊……
他仿佛听见「何医生」在自己的耳边低语,带着恶意与喜悦,以及那一份迫不及待:
快去杀了那家伙吧!
何异歪曲了嘴角。他已经快要分不清角色的记忆碎片与自身的记忆的差异了,偏激型人格障碍促使他的精神状态步步恶化,庞大的杀戮欲望渐渐充斥了思考的每一个角落,幻化出无数张细小的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尖叫着,“杀了他!”
于是,便起身。
何异推开了半倒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轻蔑地看了它一眼,随意抬手,空间破碎顺势而发。
然而,在所有尚有余力关注这边的人们那惊愕的目光中,曾是「终生」的尸体骤然抬手按上地板,无头的尸首当即腾空而起,于空中数次侧翻后堪堪避开了空间风暴,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何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诈尸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具站直的尸体,看着它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袖扣,又将袖子卷起,右手摊开,一柄餐刀便落于五指之间。
旋而,寒光一闪。
伸直的左臂自肘部偏上的位置被光滑地斩断,落入早已准备好的右手中,而那平滑的断面迅速自行扭动起来,立刻止住了血。
何异看着这血腥又诡异的一幕,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声音艰涩地从喉间挤出。
与此同时,夜笙也靠近了小小的玻璃罐,双眼平静无波,他缓缓张开嘴。
“小爱米啊……”
““为什么,你还活着?””
夜笙和何异的声音巧合地重叠在了一起,向着眼前的对象,吐露发自内心的疑问。
““明明都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你还想(能)活着?””
终生将砍断的左臂对准脖子上的那块残留的烂肉用力捅了下去,几乎是在二者相触的同时,断面上的血肉便开始疯狂地蠕动、交错、扭曲,最终奇迹般地融合在了一起。长而直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变粗,五官自其表面缓缓凸显,勾勒出青年面容的轮廓,五指骤然碎裂成无数洁白染血的中短发丝垂落而下,挡住了他那慢慢睁开的猩红眼瞳。
他举起餐刀,淡粉的舌尖点上刀刃,属于他自己的血液瞬间在舌上晕开一抹鲜艳的红。
终生望向身体正轻轻颤抖,正被就连偏执症都无法彻底掩盖的恐惧吞噬的何异,扬起了一个称得上是和煦的笑容: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怪物呀~”
“因为……”童声艰涩,痛苦的情绪化作浪潮,包裹住二人的意识,“因为,我还想再看一次外面的鲜花,真正的、不是我记忆中的、旺盛生长的鲜花……我还想看看妈妈曾跟我说过的大海,看看它是不是像妈妈和钟哥哥说的那样宽广……”
“我……”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道,“我还想和妈妈再见一面……她说过的,会带我去看这个世界,去一起迎来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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