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轻拉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赵家宅邸,巍峨矗立,朱红府门厚重,铜环锃亮,石狮威风,红墙青瓦,四角飞檐似鹰展翼,铜铃随风摇送清音。
朱门大开,男女僮仆分列两侧,赵家众族人佩饰绮丽,锦衣镶红,皆出门来迎,领头者正翘首以盼,他身矮臃肿,满面油光,却是赵进宝。
季长青迈步下马车,赵进宝急忙迎上来。
他满脸堆笑:“季公子亲临,实叫家门蓬荜生辉,今日公子与姑母大喜,真乃我赵家荣幸。”
季长青拱手还礼,谦恭温良:“赵家主久候,长青这厢有礼了,能与怜青娘子共结连理,长青亦欢欣之至。”
赵进宝激动得双手不停相互揉搓,佯怒道:“姑父怎还叫我家主,该唤我一声进宝才是。”
季长青连连摆手:“长青年少,不敢居上,日后还望世伯多加提携。”
赵进宝谄笑得眼睛都眯成缝,恭敬地道:“抬举进宝了,姑父天资横溢,定能仙途长久,继承神霄峰长老之位指日可待,赵家有姑父这般佳婿,必能更上一层楼。”
两人一番客套后,季长青便在赵家嫡系族人的簇拥下步入宅邸。
厅堂上,张灯结彩,红绸飘舞,宾客云集,乐声袅袅。
新妇赵怜青正由数位美婢搀扶着,端立堂前。
她披着大红盖头,凤冠霞帔,绣彩斑斓,虽无法一睹其容颜,仅那满月般的胸臀,摇曳生姿的柳腰,亦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妾身见过夫君。”赵怜青躬身一礼,仪态端方,举止娴雅。
季长青迎上前去,执起她嫩白玉手,赵怜青从容淡定,并无扭捏,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娘子,可否带吾前去祭拜你的先夫,我想为他上柱香,聊寄哀思。”
赵怜青乍闻此言,微微一怔,随即,她轻柔地点点头,朱唇轻启:“夫君有此心,亡夫在天之灵,必深感欣慰。”
满堂宾客皆是哗然,但来此的都是和赵家关系亲厚者,对季长青的“身份”也略有耳闻,竟无一人反对。
赵进宝忙在前慢悠悠引路,并歉然解释道:“姑父这边请,那亡人是个赘婿,入不得赵家宗祠,故葬在偏远陵园中。”
同时,他微使眼色,老仆立马会意,急急忙忙安排下去,欲赶在众人走到前,将那久无人问津的陵园清扫干净,免得影响季长青对赵家的印象。
日中时分,众人才至陵园。
陵墓整洁静谧,荒草不生,似被岁月遗忘。
季长青神色肃穆,缓步行至陵前,以手轻拂碑面,去其微尘,而后取来香烛点燃,双手持之,恭恭敬敬置于墓前。
“世兄在上,吾今娶怜青为妾,必倾心相待,护她一世周全,虽素未谋面,然闻世兄昔日与妻琴瑟和鸣,心甚敬之,长青愿以师礼侍兄,望师父在天勿念,吾定不负所托。”
他微微躬身,行了个拜师礼,目露虔诚,寄哀思于青烟。
众多宾客和赵家族人本对他颇有微词,只当他是色欲熏心之人,然目睹此景,无不为季长青诚心所感动。
有赵家少女俏脸讶然,惊叹道:“姑祖父真是重情重义,没想到姑祖母年逾五十,还能嫁得良人。”
又有美妇人双眸泪光盈盈,幽怨地看着身旁丈夫:“妾身也想嫁与姑父这般奇男子,听闻姑父唯好寡妇......相公你......”
旁人尚如此动容,身为当事人的赵怜青更是情难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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