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恩坐在姑姑季瑶的藤椅中，晃荡着两条腿。
“你真的要走啊？”存恩盯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季瑶。
季瑶咬咬牙：“嗯。”
存恩吸了吸鼻子：“小姐爱上了穷书生，还要离家出走。嘿嘿……姑姑你是聊斋看多了吧。”
季瑶一巴掌拍在存恩头上：“谁离家出走？我是怕我继续待在家里，母亲还要成天叨叨我。”
存恩叹了口气：“你走了，他们就是成天叨叨我了。”
季瑶正色道：“他们不叨叨你，我都要叨叨你了。大哥糊涂，流连烟馆，你不但不劝着，居然还跟着他去？”
存恩的脸白了白：“不是在说小姐爱上穷书生嘛，怎么又扯到我了？”
季瑶皱着眉头：“你也是读过书的人。芙蓉膏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沾染这个东西的，谁不是家破人亡？”
存恩讪笑起来：“姑姑莫恼，我不过是看爹迷恋这东西，偶尔去见识见识罢了。”
季瑶坐了下来，盯着存恩：“家大业大也经不住这个玩意儿折腾啊。武家这几年在走下坡路。坐吃山空，你觉得还能维持几年？存恩啊，你是长孙，你不长进，武家就完了。”
存恩翻了个白眼：“祖爷成天说子孙不肖，武家要完在我爹和我的手里，跟姑姑你说的一模一样。祖爷倒是看得起姑姑，说姑姑是子女里唯一稳重可心的。祖爷祖婆有心想把姑姑留在家里，招个女婿来当家。可惜啊，今日姑姑又伤了祖爷祖婆的心……”
季瑶一滞，神色有些痛苦：“他们今天是挺伤心的……”
存恩表情夸张：“可不是！前几天祖爷祖婆说你要回来了，你不知道他们有多高兴。但是今天，看得出来，祖爷很生气。他拍着桌子骂你混账的时候，比骂我和我爹可凶多了。”
季瑶很是惘然：“我让他失望了。”
存恩还不消停：“祖爷还说你若是肆意妄为，就不给你嫁妆，从此不管你的死活，让你自生自灭哦……”
季瑶苦笑了一下：“我现在终于理解。越是寄予厚望，越是恨之入骨。”
存恩眨眨眼睛：“姑姑啊，我很是好奇。到底什么人，让你宁愿让祖爷祖婆伤心？“
季瑶瞪这存恩：“小孩子打听这些干嘛？”
存恩一脸坏笑：“我跟你一样大好吧。你少跟我摆长辈架子。快说快说……”
季瑶咬着嘴唇：“同学……”
“同学？”存恩不相信：“同学值得你一个大小姐抛家弃祖，离家出走？”
季瑶叹了口气：“存恩啊，你是小孩子，你不懂的。我不想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守着我不喜欢的人，做些祖祖辈辈一尘不变的事情。”
这时，只听一声沉重的叹息传来：“所以，你就要舍弃你的父母？”
季瑶和存恩转头望去，只见，武夫人正站在季瑶的房间门口，一脸幽怨。
季瑶赶忙站起来，而存恩则像耗子见了猫，一吐舌头，转身跑了。
武夫人缓步走进来，左右看了看季瑶的房间，很是伤心：“幺妹儿啊，你这个房间，我每个月都会让徐妈打扫一遍。你的东西，每一件我都不让别人动。我一直扳着手指头，数着你回来的日子。结果，你才回来了一天，马上，又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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