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们真的有四百零一个酒杯，开什么玩笑，我们生意有好到需要那么多杯子吗？”卡隆呆滞地看了看卡莎，但后者板着脸收拾起了东西。她没搭理地上的那些玻璃渣，只是将自己的东西放进一个手提包里，然后径直离开。
“别这样，”多伊奇像是忽地理解了现状一样，他伸手拽住了妮昂丽丝，“我很抱歉，别走好吗？”
“我们这会不能营业了，您没法继续了。”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我很抱歉，我呆在这儿妨碍你工作了吗？”
卡莎.妮昂丽丝站住脚，她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像是无可奈何一样掏出一根香烟抽了起来。烟雾聚集在狭小的房间里，呛得卡隆想要立刻逃出这里——真奇怪，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老烟枪。
“您没做错什么，但这里的工作不能只靠我来完成，”在那根香烟被抽掉一半时，卡莎像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措辞一样平静地解释道，“我负责的是那些常规性工作，而您要处理更独特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没法营业了——您失能了，已经难以胜任那些工作了，而我也不可能同时负责两个工作。所以在您治好自己的精神疾病前，我们需要放假修整，而不是在这里裹着小毛毯逞能。”
“所以我是更重要的那个部分。”
卡莎像是哽住了一样什么都没说，只是机械地点头。
“哈，我就知道。但别以为我现在干不了活，别开那种玩笑了，我什么都能得心应手。只要你愿意继续给我调那种酒喝，我就连这个行将就木的世界都能拯救。”
有着黑卷发的女人审视着眼前的酒鬼，眼里满是信任——至少多伊奇如此认为。但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会看出来那几乎算得上嫌恶的眼神了。
“既然您如此坚持，那您就去做吧，我去继续工作好了。”她把半截还没抽完的香烟丢在地上踩灭，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咖啡味儿口香糖丢进嘴里。整个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多伊奇再一次着迷了，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当您证明了自己依然有能力处理业务，我会继续给您调酒。”
“好极了，工作内容是什么？”
“……摆设吧台，及时补充酒水，物品清点、登记与统筹，正确填写报表，维护设备，保持清洁卫生，接待普通的客人。以及调酒。”她着重强调了“普通的”这个词。
“听起来一点都不难，那你做什么？”
“这些就是我的工作。”卡莎突然露出了某种笑容，只有一瞬，但卡隆发誓自己看到那不怀任何好意的坏笑了。快跑啊，卡隆.多伊奇，你这小傻瓜，这死脸女人这样笑的时候还会有什么好事？但卡隆罔顾了脑内响起的警报，他呆然地看着卡莎。
“您的主要工作是接待那些更特别的客人。以及调酒。”
她将无知的卡隆推出门外，于是这可怜人跌跌撞撞地闯进了飞光酒吧的前厅，闯进了一个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中。他讶异地发现本就不大的小屋此刻挤满了人，那些迷住卡隆的装饰品都被人群挡住，屋里嘈杂的就像菜市场。幸运的是，他在这一片混乱中找到了柜台，不幸的是，有人看见了悄悄从门后走出来的他。
“那女人让我等了好久，我还以为你们这儿的人都死了，”那五大三粗的壮汉喊住了他，“先生，我弟兄们想让你给个说法。”
壮汉缓缓站起身来，天啊，他的头几乎顶到了天花板。这人到底有多高，两米吗？那样的话就比他还要高出二十厘米了。这简直就是肌肉铸造的怪物。心生畏惧的卡隆想要回到门内，却发现卡莎将门反锁了。该死，如果能活下来就扣她工资吧。
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多伊奇不得不开始广纳谏言，“旁白”得以溜进他的脑中分析局面：眼前这些肌肉狂魔看起来都衣衫褴褛，但他们都把头发从中间剃光了。这种不伦不类的发型并不潮流，但在埃伯兹，这只可能意味着一个群体，那就是臭名昭著的码头工人非法团伙“3K兄弟团”，一个缺乏纪律性与道德底线的……哦，真不幸啊。在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的那一刻，他就落入了妮昂丽丝那女人的诡计中，现在他成了替罪羊，被她推到台前发表飞光酒吧的宣战致辞了。
至少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旁白”满怀歉意地总结——刚刚卡隆.多伊奇就该一头撞死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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