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妮昂丽丝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我记得她燃烧了，”卡隆谨慎地回忆着，但死前的头疼依然袭击了他，令他不由自主地面目狰狞起来，“我记得她死了，我也是，你应该也死了才对。”
“她暂时崩溃了，”镜中人短促地解释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们还在呼吸，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继续燃烧了。你要感谢她目前承担了你的绝大多数情感与理智，这让你不必陷入无意义的思考之中。”
“那么，代价是什么？”
“你会变得有些……”镜中人语带笑意地寻找着词汇，“呆呆的。”
“我不反驳这一点。那么死而复生的部分又是怎么回事？尽管我早有预期，也有一些心理准备，但，即便它确实发生了也还是太超出预料了。那幅情景……幻觉与毁灭，毁灭与再造，那一切都令人感到……”
濒死时的覆灭幻景再度浮现眼前，吸引着他深陷其中，但镜中人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们不知道。我们只能搞清在你内部发生的事情。显而易见的事实是，那恶魔没说假话，任何人或事物都再也无法使你的思维驻足片刻，哪怕是梦境，哪怕是时间，哪怕是死亡。你的确永远*清醒*了。”
“永远清醒，”他重复了一遍，“真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死，还不是很熟练。”
“是的。永远清醒，目前来看至少包括包括让你失眠，以及强制入梦后也能保持清醒。死亡也只是一种沉眠，既然如此，对你来说从永眠中醒来也并非难事，只不过现在你只能回到自己最初清醒的时刻罢了。哦，说到这儿——”镜中人颇为玩味地盯着他，“你错过了某些事情。”
“这没能解释我对时间回溯的困惑。好吧，你指什么？我错过了什么？弗朗莎太太准备的宵夜吗？”
“不，”镜中人的目光死死抓住他，“按杜瓦莱的说法，就在刚刚，码头凶杀案已经发生了，如果你醒来后立刻飞奔过去，我们或许有机会看到真相，至少能赶上真相的末尾。”
“哦，真糟糕，我完全忘了这事。更何况你看看，我才刚站稳脚，几分钟前我还需要扶着墙走路呢。”
“你在回避，”镜中人依然注视着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你怕了，你不打算去码头，不打算回到飞光酒吧，你希望自己能够明哲保身。似乎只要你躲起来，问题就会消失，一切都不会发生。”
燃烧着的妮昂丽丝悄悄站在他身后，但她很快离开了。
“……是又怎样？”卡隆感到一阵不愉快，“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恶魔，不是壮汉，不是救世主。我不想为了这些破事买单，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说到底，卡莎.妮昂丽丝或者昂萨的死与我何干？我甚至没见过昂萨！没见过！”
“你……”镜中人还想开口，但卡隆已经一拳挥到了镜子上。咔擦，镜中的人像迅速开裂，碎裂成二十余个镜中自我，每一个都满目疲惫地看着他，而那个与他谈笑风生的镜中人影已经不知所踪。
他擦掉手上的血，用凉水洗了把脸，顺便对着水龙头喝了点水，然后和之前一样把自己的毛巾挂在了镜子前。他知道自己又要赔钱了。
“您该休息了。”里森忧心忡忡地站在盥洗室门边看着他，他接受了。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但里森已经将门窗锁紧。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了，一切都安静了，无论什么都进不来。
卡隆.多伊奇和窗前的里森说了声谢谢，又道了声晚安，然后蜷缩在那张毛毯里捂住头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任凭暴雨中燃烧着的妮昂丽丝如何呼唤也不理睬。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