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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爱子有三,长子刘瑛自幼好武,英勇善战却痛惜因北漠事变牺牲报国;二子刘卯天资聪颖,国之大才也,只可恨时运多舛,不幸染疾而亡实为痛哉;独其三子刘青尚存,文韬武略虽是不精,却心思缜密,性格坚韧,听进忠言。

朕年感天命已尽,命青儿登基。他日定为明君,望众臣细心辅佐……任刘旦梁自……”

那日二月二的天,万里无云,在盘龙宫外,阶下乌泱一片百官齐齐跪拜,先帝八十有八,无疾而终,于子时驾崩于朝天殿。

平日夹着嗓子的老公公,哽咽着宣读完先帝的遗旨,宫外大臣顿时响起一片呜呼哀嚎,震耳欲聋。

他们哀嚎哭诉,以示对先帝的不舍,可待见到三皇子刘青后又急不可待地向新皇献上了最为诚恳的忠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等不知是为好事还是坏事。

新皇刘青身形消瘦,立于台前俯视阶下,浩荡的千百官员齐齐叩首。直破云霄的声音令他不禁面色茫然,好一刻愣神。

或许他甚知,登基后要面临的严峻场面。

刘青他此时不过十六之年,天下重担竟已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对于刘青以及国家而言,将要面临一场严峻且复杂的动荡。

因为在三年之前,国运已经展现出衰退的迹象了。

刘青身两侧,左为其义兄刘旦芳年十九,右为先皇封为广域王的梁自,唉在下已是衰落之年矣,五十又三,却仍要辅佐新皇,可悲可叹……”

吊床上,嬉闹声将梁在从梦境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着哈欠伸展筋骨。

方才这个梦是由他父亲叙述后所引起的。

那年梁在不过十六年华,在听到其父梁自描述他当年盘龙宫接旨的情景后,每天夜里都会做这个只有耳闻却栩栩如生的梦。

也请过几回学识之士解梦,却仍不知他预示着什么。

——

江南广城,郁春三月细雨绵绵,清风拂柳春燕归。

此时此刻若大师在广城的山峦半腰驻足远望,烟雾蒙蒙之下,恐不久又描得一幅江南烟雨图流芳百世。

广城以南去,钱近江除了被细雨打出圈圈点点,还有竹竿撩起的涟漪。

稀稀疏疏的渔船自四面八方向岸边划来,岸上孩儿们不顾的打闹,一边等待着大人们分享今日的鱼旷,恐怕要不了一会儿便莺歌燕尔热闹一番了。

“哟,这又是谁家小妞呀?玉露红唇、汪汪杏眼,好不勾人,至此而往,莫不是诚心想惹本少爷的心不成?”

天渐渐冷暗,一个打下手的姑娘正抱着鱼箩子踉跄的卸上岸,却被闲着无事的梁在盯上。

他顿时一扫朦胧的睡意,咧着嘴邪笑着,挤眉弄眼地拿着佩刀抬手挡了女子的去路。

乍一看倒像拦路打劫,劫财又劫色的恶劣匪徒。

女子一声惊叫,待见拦者,顿时不好气地哼道:“我说大侠呀,您可别捣乱啦。且说来帮忙,却是哄我,睡了半个时辰不说,怎的起来便要耽误我?诚心恼我不成!”

梁在“啊”的一声,被女子这么一点倒想起这事,顿时腼腆一笑,收起了花花之口,一脸惭愧地迎手退道:“那姑娘请好走!”

两人皆被这后面的老伯看着呢,摇头轻笑,心中暗道梁少爷好生闲情。

梁在他身为封王之将的世子,生性古怪,却非一般纨绔子弟。

换做别人有他等家势,准是那酒池肉林,强色强权的货色。

而梁在却不然。他终是练武之人,有几着分侠胆侠气,这广城中一片太平那也得有他一半功劳,官府不敢管的他管,官府管的他也要管!

虽是如此,但却喜好捉弄人,广城中那鸡飞狗跳的坏事他多少也占去五分;如前日偷得王家几筐萝卜干、昨日掀翻黄寡妇几摞高粱米,竟做些上不得纲上不得线的无聊小事,让人奈何不得,爱恨交织。

有被民间道说是“广城小霸王”。

“老叔我要的三箩上好美鱼可打够了?”

梁在为找回些许颜面,轻咳一声,抛起白花花的银子的银子,耍起宝来。

那打鱼老伯顿时两眼放光,指着小渔船直道:“呀哟我说梁少爷吩咐的,那指定得办妥了!待我卸下。”

“如此甚好,统统给我——哎哟!”

“我说小子,可知道要吃饭了?爹娘催着呢!”

梁在一言未尽,身后便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

而紧跟着石头同一时间狠狠地砸在了梁在的屁股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直蹦了起来。

细一看,来者也不简单,不是梁将军收养的养女梁笑是谁?此城恐怕也只有他敢明目张胆地拿石头砸这广城小霸王了。

这丫头比梁在小两岁,今龄十有九,可却长得清秀稚嫩,加上头顶两团子,不知情还以为是十四五的小丫头。

梁笑此时挽着云袖,插着小腰,小嘴一笑双眼弯如月,远远的透一股独特斐然的媚劲。

“你小子,可还记得今夜朝廷大臣前来宴席?竟还有闲功夫在此玩闹,太失礼了,速速随我回去!”

“与我何干。”梁在揉着打疼的屁股,一变脸,作势拔刀吓唬梁笑道:“倒是你这黄毛丫头,称谁小子!”

……

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侠客络绎不绝,蒙蒙的细雨,他们穿斗笠,披蓑衣,出没于小巷酒馆。

有的坐着板车,行至泥泞的小路,不一刻消失于朦胧夜雨中。

而有的人则倚着青墙挽剑待雨。

梁在眉头微皱,心中暗叫奇怪,只因近些日子,外地生人面孔大街小巷频繁出没。

也不知江湖怎的又热闹了。

“你走快两步,不然我踢你下那水沟信不信?”

梁在一脸嫌弃地对梁笑道。

她此时行于梁在身侧,正不顾污秽的踏着水洼取乐着,毫不理会旁边的梁在就要被溅成泥人了。

梁笑丫头平日坐惯骄子,可与大哥走时却死皮赖脸的坚持要行走此为显她“情深意重”誓与大哥共甘苦。

实不过是想讽刺梁在无时无刻的惺惺作态,彰显他那没有尊卑的侠士风情罢了

按梁笑的话来说,既如此,那便要贯彻到底,像个江湖人士一般风餐露宿,连梁府也不用回了,天当被地当床。吃的丰盛美味也要换成粗粮馒头。

“听到没有!我可要踢你下沟去。”梁笑的不为所动让梁在恼火,顿时板着脸瞪道

“你敢?!信不信我告诉爹你小子外面欺负我?”

“欺负你,从何说起?”

“我说有便有,你说爹听谁的?”

“污蔑,简直是污蔑!”

“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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