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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祸则亲自在这樱花林间就地取材搭建了一处木屋,一处石亭。樱很乖,很是小鸟依人。樱说,阿匪总是将她关在地窖里,不允许她见任何人。阿匪有时候会对她用敬语,但樱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樱说,阿匪想要在她成年后,娶她为妻。但樱不喜欢阿匪,阿匪很少与自己交流,只是将自己关在地窖,而自己什么都不懂,就只有酿酒这个喜好。阿樱酿的酒,功效很多,寨子上的人都很喜欢喝。众徒却不知道这酒是何人所酿,大匪只向众徒道明:这是天意所赐的神酒。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抿。

大匪不允许有任何人前去樱花树林,但一个新人不信邪,坚决要找到神秘的酿酒师,寻找无果但事迹败露后,他因杀鸡儆猴而杖毙了。但每逢宴会,樱还是会听到众徒的哄乐与推杯换盏声,樱什么都不懂,但樱知道自己酿的酒被人喜欢,每每在黑暗中独自无虑地乐着。

樱话很多,似乎要将平生所有的话语说予人祸听,也许是因为之前几乎不怎么与外人交流。但樱却伶俐聪慧,惹人喜爱,常常端着亲自酿的樱花酒劝人祸尝尝,但人祸此前从不饮酒,总是笑着婉拒:待你成年那天,我或许会饮上一碗。但樱却歪着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年,只识得花开花落,那就按酿酒算吧,既然先生不尝我的酒,那我也不给别人尝,等什么时候我将整个地窖装满了,什么时候我就成年了。到那时,我可以向先生提出一个愿望吗?

人祸应了,樱却羞得匿入林中。

樱那些时日,兴奋极了,她想着:先生会留在这里陪我很久,我未来说不定能当上先生的新娘子呢。嚣偶尔会以人祸的名义抚摸樱的头,樱略微有些感应:感觉就像先生体内有另外一个先生一样。后来,嚣谎称自己有事情,离去找虚主对峙了,人祸没有再联系到嚣。

人祸曾带樱去有人烟的地方,在他敏锐的察觉到村民的恶意后,便转身带着樱归去了。他还要花些时日来寻找这种恶意来源于何处,又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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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晴木神女主动登门拜访,却带来了女孩子的服饰与一些生活用具。人祸问她:“你为何知道我这里有一个小女孩?”

晴木神女以“村中有人看到大人与一名小女孩随同”为由搪塞了过去,她的目光却不敢正视人祸。晴木神女转而亲昵樱,樱却躲在人祸后面,畏畏缩缩。晴木神女倒也识趣,后来也没再来过此地,只差人送来生活用具与自己对人祸嘘寒问暖的书信,偶尔便找些无关紧要的理由邀人祸一叙,言语间尽是伏首做小,恳求人祸称王的意图。

好景不长,妖魔袭来了。晴木神女再度委托人祸抵御妖魔,樱大多数时间再度是一个人独自酿酒了,但人祸每次归来都会讲述自己在各个村落的经历,樱除了酿酒,期待先生凯旋也是一个小小幸福的盼头。

妖魔通常指代与凡众相对立的黑暗势力,也可指代以或妖或魔或妖魔为号的族群,这里指无序世界神明的无序信徒有序化后的产物。特殊语境下,还请因人而异便宜理解。

小小妖魔对人祸而言不成威胁,但数量众多且来源分散,人祸只能披星戴月,四处奔命。久之,他的武器也被人们熟知,他的名声也彻底响亮被人们尊为“剑圣”,他的地位也隐隐超过晴木神女,这正是晴木神女所希望发生的。但人祸不在意民徒的热情,他复命完后就归去樱花林。但妖魔却总是无穷无尽,不久便再度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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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杀了多少。他终于在心海中听到某种声音:“我唯一的主啊,接受我是你的宿命。那些蝼蚁皆寻我而来,他们的贪婪葬送了自己的生息,也成为了我的薪材。你知道我在何方,你终将承载我踏上祸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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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将酒碗推到人祸面前:“先生还是不喝吗?酒窖已经快堆满了。”人祸有预感:此后不再会有妖魔了,他也将离开这里。“不了,此番再须前往剿灭妖魔,便免了。”樱也有预感:这或许是他见先生最后一面。“先生,这酒可以醒智的。”

樱望着人祸提剑离去的背影,含情脉脉:“待先生回来,酒已满,樱将盛开,娶我可好?”人祸默不作声,他早已猜到了樱此界天命之子的身份,他并无男女情爱的想法,只是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有一丝悔意,悔于过分与此界产生过多瓜葛。

人祸扪心自问:我可曾悔过?我不曾悔过。只是,要尽快与此界断绝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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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行意外的顺利。妖魔屠戮尽之后,便出现一个能口吐人言的大妖魔,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跪求饶:“大神,别杀我,我只是个传话的,我要告诉您一件重要的事情,换我一命。那所谓的晴木神女......”话依旧未说尽,便哀嚎着在裹住全身的紫色焱火中消亡。

天色阴沉,有恸哭之声来于云层之上。天泣声伴着山摇地动,紫色的火不断蔓延,火光盖住了云层,一切都再度暗了下来,像被紫色月光点燃的世界一般。

人祸御剑而归,千里屋宇尽化为了焦土,却不见任何人影。樱花林也未能幸免,不见樱,人祸径直驰往晴木神女所在之所。

却望见晴木神女立于高台,身旁是已被挖去双眼奄奄一息的樱,樱气力憔弱,口中仍小声喃喃的道着先生。

高台之下的民徒着了魔一样重复着同样的誓语:“旧天已死,新天当立,神女为祭,旧天已死,剑皇登基,新天当立,献躯火种,新天当立,剑皇登基......”他们的脸上挂着阴森可怖的笑容,宛若死物。他们早在神女降世时,便不能称得上是人了,他们只是傀儡罢了,陪人祸玩传道游戏。

人祸第一次极为暴怒,言辞激烈:“你这歹妇,竟行如此淫祀,还妄图杀死天。”

他的剑瞬息抵达高台之上,却被神女一把抓住插往自己的心口,鲜血混参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来自心口还是手上,她缓缓开口道:“歹妇是吗?死前能令大人您如此情绪激动,也算是贱婢我不虚此生了吧,真好啊。我早用心头血供给火种多日了,那些妖魔也是我用火种引来的,那些民徒我根本不在意,本就死有余辜,让贱婢成为心火的薪材之前,再多与大人的剑温存一下吧。“

剑身却倏地挣脱束缚,刺透了神女的心口,转身带走樱与人祸一并归去樱花林中,人祸首要是保住樱的生息,而不是诛杀歹妇。

“终究还是留不住吗?真是可笑啊......”神女倒在高台,望着远去的背影哀声叹息,随后便消散于紫色的焱火中。

民徒突然暴动起来:“旧天已死,神女已祭,剑皇登基,新天当立,献躯火种,新天当立,剑皇登基......”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山间进发,民徒的速度有快有慢,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谁推倒了谁,谁又踩着谁而过,无人在意,民徒们如蝗虫过境,卷野千里。

樱花树下,樱将死,虚弱至极:“先生,我命如此,与先生待些时日,我就知道自己天命之子的身份了,可惜自己在初生时便被神女夺取了所有权柄。众生对樱的恶意,樱注定撑不过去了......樱生来便是早夭之命,樱死后,先生不必挂怀。”

“那我便立刻将这愚昧之恶的众生屠戮尽。”

樱却温柔地唤住人祸:“先生,樱生息彻底消散之前,能让樱抚摸先生的脸吗?”

人祸伏下身子,樱笑了,却再无之前少女的红润。她渐渐地散去了,化作了一颗枯树。

剑圣也好,剑仙也罢,遑论这可笑的剑皇之名。“既然你们决意逼我为这一国之皇,那我便不顾三生之德,屠尸千里,做亡国之君。”

三生之德指好生之德,再生之德,杀生之德。

人祸御剑乘至高台,天地间所有的火光汇聚而来,毕聚于人祸的体内,化为心舟上的一盏烛火。

焱火就附着于人祸所持之剑,剑身融入火中,成为了天昏地暗间唯一的光源。

底下的众徒又向高台折返而来,口中是狂狞的笑:“恭迎吾皇登基,恭迎吾皇登基......”人祸斩了三剑,一剑断山截水,一剑拨云燎原,一剑伏尸绝音。

山川疮痍,天郎地阔,伏尸千里,天地再度明静下来了。人祸虽知这整片天地都有问题,但很多事情之前都无法看的透彻。接受火种令人祸看到了更多难为人知的本质。

中土深渊虚主真我造物莲仙,不,虚主让我来此传道。被火种污染的神女,畸形的信仰以及被其侵蚀入骨的民徒,邪神想利用神女在中土寻找薪材,而神女则想利用我脱离邪神与火种的束缚。那樱呢,樱对我的亲近,有何由来吗?人祸没有再细想下去。

人祸本可于此慢慢生道,但神女已时日无多,这也是她为什么如此希望借人祸之道以镇国运。她的道注定成为火种的薪材,但若能与人祸结为连理,自能找到生机。奈若何,奈若何?

“我现在的状态是什么?人怨吗?迎接我的天怒又会是什么?”人祸从火种中得知这些。人祸暂且将惑放到一边,于樱所化枯树下痛饮几大白。

“今后,怕是要酗酒了。樱已离去,纵不饮酒也难清明,这酒却是好酒,令人灵神通彻,这酒自然是此界只有樱才可以酿造的天地奇物。”大匪与他的从属便是长期饮着樱所酿之酒,才得以摆脱神女的提线,也是他们进行派争的根本。可惜来了人祸这个天外之魔,棋盘自然被推翻,弈子也争相拥和棋盘之外的变数。

人祸的肉身端坐枯树之下,却于心舟上垂钓自己的七情六欲,这是人祸当前的惑,自然也是一种修行。他正在从火种中通晓过去、现在与未来。

“你惆怅什么,大爷来擦屁股了。大爷付了很重的代价才向虚主讨来这玉净壶,也算得上虚主的呕心沥血之作,治好一个小界的天命之子绰绰有余了,先说好,只是借给你用啊,用完还得还给我。”嚣突然出现了,以一种临时秘偶的躯体暂且脱离了人祸,眉目激扬,得意到有些跋扈。

“哈哈哈,都言道:高山流水,难觅知音。有你在,我怎么会高处不胜寒呢?哈哈哈,嚣大爷如此英明神武,不妨就大度一回,容小弟我放肆一把?”人祸难得打趣嚣一回,手中却不停将玉净壶中纯粹的信力之源泉倒在枯树之上。

樱树渐渐回春,再次盛开绚烂的樱花。“唉,够了够了。已经足够复生了......”嚣吆喝着,有些肉痛,但没有阻止的意愿,在流露真情时,他还是倾向于藏起来,他内心也极为欣慰。

人祸继续倾倒着,整片樱花林也复苏起来,就如同婴儿迅速成长为亭亭落落的大家闺秀一样。

整片樱花林重获新生,却不再与此方天地,不再与人祸有任何瓜葛,这也是玉净壶的功效之一: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待樱醒来,她自能逍遥于天地,不受邪神叨扰,她不再如之前那般柔弱的女子了,而是货真价实的一人成界的天命之子,更别提受了大量信仰源泉的浇灌。

“走了,别忘记用瓶子装走那些酒。”人祸将瓶子投向嚣。

“喂,真的一点没剩啊,那么多信仰源泉要攒好久的。这可是我卖钩子得来的,虚主那家伙露了我的根脚,有个痴汉老头要满世界寻找我了,造孽啊。”

“卖钩子,嚣兄竟这般风流雅韵?倒称得上是千古奇谈了。”

“去去去,你还没接触过厕主,厕主乃妙人,虚厕之争,我可是厕主的铁粉。厕主的《钩子说》可玄妙无比,什么文人名媛,什么王侯将相都有自己的钩子卖,更有甚者专门打扮自己的钩子,甚至将别人的钩子乔装一下自己卖。唉,还有人能卖钩子卖得名利双收,你说巧不巧妙。”嚣这次远去,回想起了很多东西。

卖钩子不是指那种浅显的py交易,而是指代虚主为他牵了一条缘线,将会有一位剑痴寻他而来,嚣不乐意,所以说卖钩子。

“所以,钩子是指代苟且吗?众生皆苟且,将凭何以渡?纯爱主是厕主唯一认可的答案对吗?”人祸凭依火种,得到的认知更多。

“生而知之者,还得了火种。谁能活过你啊?对了,那些酒别忘记分我些。”嚣作为前者,他的资历无法成为在人祸面前炫耀的筹码,他很无奈,但也轻松许多。

“怎么喝?用你那泥巴做出来的躯体吗?”

“那怎么办?在你成道之前,我若想脱离躯体与外界交互,只能这样了。况且,这是虚主为我准备的息壤之躯好吧。虚主欠我的人情很贵的,待那个老头找到我又是一桩麻烦事。不提了,得过且过吧,谁要教糟老头子静默之法,我自己都因此失去了过往,流落至此......”

“不说了,阿剑来,嚣兄,带你飞起来。”人祸唤出他的剑,与嚣一同回中土剑冢隐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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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女也是可怜人啊,她说起来也算的上个道胚,能一定程度制驭火种,甚至能夺取天地的权柄,化一国之民为己傀儡,只是在邪神的摆布下,终究是弃子罢了。不像你,生得便受尽天地宠爱,万身加护于你,不能为祸,也可以当个剑仙。而我就更凄惨了,支离破碎而今依旧寄人篱下,甚至不能再多讨一碗酒喝。”

“所以我说这么多,能不能再喝一碗?”

“不行,你不知道你喝酒会全漏出来吗?这里已经滋生了很多的竹灵了。”

当然,这是人祸与嚣隐居时的后话了,人祸的过往暂且先讲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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