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本职工作（上）

拉尔的“落日的维尔戈”。

科恩的“正午的伏尔甘”。

亚略的“晨光的维斯塔”。

夏尔的“拂晓的维纳斯”。

如今莱辛的手上，除借予卡莉娅的荷米斯外，还有从伊芙琳手中接过的狄安娜和拉尔避之不及的维尔戈两把。

狄安娜不在手，伊芙琳就可以脱离争抢的漩涡。她和亚略一样，是皇室的代言人，不考虑出狱可能。

维尔戈不在手，对拉尔来说不仅意味着远离麻烦，更赋予了他塔内独一无二的地位。调运科其他人不受空间魔术的禁止，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这把魔剑的力量。拉尔长期将它交予典狱长保存，在表明忠心的同时，也稳固了自己不可取代的地位。

至于芬里尔，身为恶魔的他本就有极强的魔法能力。他收容上万层通天塔遗迹的庞大亚空间就证明了他即便没有荷米斯在手，也几乎视巴比伦的秘仪于无睹了。

本质上来说，其余牢牢把握着自己魔剑的人其实也一样。他们都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定位和职能，知道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应该放手，什么不该放手。

真正重要的不是他们对塔中魔剑的态度，而是为什么他们持这样的态度。只有从此处入手，莱辛才能稍稍看清巴比伦塔平静的水面下究竟是怎样的汹涌波流。

但即便知道了一切也不会起什么作用。作为能够熟练使用九级魔法的天阶魔术师，莱辛可能有着塔内一流的武力或学识，但摆一个擂台一一打过或说过所有人并不能让他得到部下的拥戴——大家都不是傻子，这只会适得其反。

他能做的，或者说他应该先做到的，是像在塔内根基牢固的诸位同僚一样，尽到自己的职责。

可科恩有科恩的报表，莎莉娜有莎莉娜的伤员，莱辛的职责又是什么呢？

他本来抱着出一口气的想法，想要教训教训在第一层肆意妄为的山大王们。

这些存留下来的伟力的持有者、魔术与魔剑的宗师都是近乎不死的存在，禁锢之中仍能伤害夏尔麾下巡逻监管的狱卒和待在房间里捧剑学习的卡莉娅。

若没人来给他们立规、立罚、立威，恐怕这群凶徒只会更肆无忌惮。

隔着剑迹斑斑摇摇欲坠的牢门，莱辛与锁链层层包裹中亚当斯嗜血狠戾的凶睛。

那不是人类的面孔，不是人类的眼神，只有在最为混乱充满魔兽的野外，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下茹毛饮血生存的鬣狗豺狼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仇恨，狂躁，杀意，不屈，生命以野性的伟力在他满是伤痕的躯壳中喷涌，连魔术师炼成的精钢铁链也不能掩盖他灵魂中锐利的魔剑剑气。

这样的人，谁，又该用怎样的方式，才能驯服呢？

在剑圣的怒目而视中，莱辛倏地明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