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应该再仔细考虑这套计划的可行性!暴雨和雷电也不乐意您用生命开玩笑,请立马让机组原地待命,暂停作业!”
拉苏尔站在雨中扯着嗓子嘶喊,这个瘦削的中年男人试图让自己的恳求声盖过风雨的合奏,豆大的雨点无情击打着他略微抓狂的面庞,雨水顺着他的胡须流下,浇湿了风衣。即使这般狼狈,他还是死死拽着手中的雨伞向前倾斜,唯恐淋湿了伞下的人,只是对方似乎并不领情,随意地来回踱步,他这一路跟随的殷勤被伞背冲下的冰凉雨水灭了个七七八八。
在这种天气进行飞行或着陆,哪怕是一流驾驶员也难免会胆战心惊,海上的狂风暴雨会极大限制航线能见度,更何况再先进的仪表设备,其辅助功能也存在着极限,稍有不慎,整个机组都会在肉眼可见的雷电肆虐面前风光大葬。
伞下,脸上稚气未消的少年正略带欢快的欣赏着周遭的一切,斜风裹挟着雨水也同样打湿了他的头发,但他却饶有兴致地微笑着,仿佛置身夏日的度假海滩,那湿润的头发也该归结于刚和朋友在海滩追逐打闹后溅到的温热海水,修长浓密的睫毛下,那双灰色的眼睛若有所思。
此时二人正在海参崴的某处郊外,很难让人相信,在军方空军基地的眼皮底下,居然还能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直升机场高调地修建于此,却不在任何一个军事地图的绘制范围内。
“对所有临时被征召来执行任务的人们,我都深感抱歉,但容我辩解,并不是我乐意让大家冒着风雨启程,而是启程的时机被上帝降下了考验。”男孩儒雅随和地说,他的手上拄着一根短小而精致的拐杖,在他说话间被随意地翻转把玩。
水汽组成的墙面被着宽大银色的光源切开,那是一排玛兹卡车的三眼车灯,这些机械怪物可以说是由暴力浪漫堆砌而成,从坦克发动机到全金属操纵台都只在乎实用而非外形美观,强劲的动力让他们能在各种崎岖泥泞地形执行军事运输。这次它们所装载的并不是火炮弹药,而是一个个由漆黑金属打造的巨大胶囊,在车辆驶过机场外坑坑洼洼的道路时,这些胶囊相互磕碰摩擦,发出令人心悸的沉闷声响,结合其外形,让人不禁联想到这是一辆满载棺椁的殡仪车。
“容我确认,这件事是否有向家主请示过。距离这些兵器的休眠期结束应该还有六个月,没有突发状况或者家主口谕,任何人不得唤醒他们。”拉苏尔质问道。
“现在不正是突发状况吗,拉苏尔先生,我们需要暴力的威慑,从而保证我亲爱的叔叔能手脚健全地归来。”少年用满不在乎的语气审视着驶近到跟前的卡车。
卡车停稳后,穿戴着反光马甲的工程师们麻溜地跳上车,将那些金属胶囊有条不紊地拆解开,冰冷的白汽在这些容器被打开的瞬间逃逸而出,又迅速被雨线打散消失。被工程师从中抬出的并非常规意义上的兵器,而是人,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身上插满了电极和输送管,像极了美国朋克科幻电影的怪物,但如果凑近看他们的脸,只会发现他们只是随处可见的血肉之躯,这些正值壮年的男人无一不是满脸苍白如同行尸走肉,初步苏醒的瞳孔机械地扩张收缩着。工程师熟练地给这些刚刚被唤醒的人进行药物注射和语言引导,试图在唤醒他们作为人类的大脑。
“少主,最多半小时,就能全员武装登机。而我将很荣幸担任本次的驾驶员。”魁梧的壮汉箭步上前对少年说道,他满是胡渣的青黑色下巴泛着寒光,身上笔挺的军装即使在雨中也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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