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罩远山,层翠叠幕烟。
此去不复返,黄草寄哀念。
被悲伤浸透的黄家湾,在冷飕飕的空气中,缓缓步入晨曦的薄烟。
十七岁的黄玉风浑浑噩噩地走在送葬队伍前面,泪水迷糊的双眼里映入的尽是让人难以呼吸的哀痛之色。
下葬仪式在管事人抑扬顿挫的喝唱声中,一项一项地过着。
黄玉风膝盖跪在冰冷沁骨的泥土上,任凭凛冽的寒风里刮得清鼻涕一束一束地掉,和着凉凉的泪水,流进干涩的嘴里。她始终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在她头顶不远处的地方,她的父亲黄泽良正躺在单薄的棺材里,被人小心翼翼地抬着放到提前打好的坑里面。她的父亲去世了,死了,永远离开他们了。
“爸——”稍微大点、懂得一些事的弟弟妹妹们大声哭开了。
黄玉风也想哭出来,可是,她试了好多次也没哭出来,尽管脸上已被眼泪淌得没有一丝干的地方了,但她就是没有声音。
“呜——”随着管事人一声悲呛的吆喝,一抔抔土往棺材上盖去。黄玉风终于哭出了那一嗓子。她一哭,弟弟妹妹们就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咽咽的唢呐声响了起来,再加上哀哀戚戚的哭喊声,真个是唢呐声声催人魂,黄家女儿痛哀悲。
“唉,黄泽良那么好个人,得场病,说死就死了,留下孔建云和七个孩子,啧啧啧,人呐。”
“就是,七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幺毛,才四岁,你刚刚没看到,埋他爸的时候,他还一直缠着他妈,要他妈抱。老六也才七八岁。”
“看这堆孤儿寡母以后怎么活。”
“要依我说,男人都没有了,还养这么多孩子做什么,反正后面那两个小孩还小,干脆送人算了。”
“算了,别去管那么多了,人家怎么活那是人家的事,你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散了散了,帮完忙,该回家的就回家,少在这里说动说西。”
“……”
回去的路上,那些声音有意无意地不断往黄玉风耳朵里钻,钻得她脑袋一阵一阵地疼。
是啊,爸爸走了,他们娘几个该怎么活呀?她慢慢从沉痛中抽离出来,作为几兄妹中的老大,她开始想一家人以后的活法,一个不注意,从田坎上摔了下去,“扑通”一声掉进了蓄满水的水田里。
“风掉水里了。”不知谁大声叫了一声,队伍瞬间就乱了起来,人们过来,赶紧七手八脚地把她给拉了上来。
“你看,风,刚刚你哭的声音最小,你爸爸不高兴,把你推下去了。”三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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