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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苏合思被救回去后,第一时间跑去找房似瑾理论。

“大将军,你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不发兵救我阿娜?我阿娜死了,她死了!”唐苏合思吼道。

房似瑾瞟了他一眼,对左右道:“按住他,别让他发疯。”

两个侍卫立即一左一右架住唐苏合思。唐苏合思一见这个阵势,更是怒从心头起:“你为什么不救我阿娜!你明明派了人来接应我,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房似瑾道:“接应你?你搞错了,我没有派过人。”

“不是你?那你什么都没干是吗?”唐苏合思道。

房似瑾道:“我早就对你说过,当下不是合适的时机,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我不管什么时机,我只知道再不救人,我阿娜就让颇黎活活折磨死了!”

“我很遗憾。”房似瑾道。

“你遗憾?你遗憾有什么用?我阿娜不会活过来了!她不会活过来了!是你害死了我阿娜!我要去告诉乌尊可汗!”唐苏合思嚎叫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流下来,让人看了有些不忍。

“住口!我可不会像梁淑贞那样惯着你!”见他越说越离谱,房似瑾的火气也上来了:“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了你的母亲,可据我所知,如果不是你私自带人去救你母亲,还被人发现了,她现在应该还活着。”

“不可能!不可能!大将军,你见过我阿娜身上的伤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颇黎就是想折磨死她!”唐苏合思大声哭道。

“唉,蠢货!愚不可及!”房似瑾斥道:“我问你,你母亲落到颇黎手里多少日子了?颇黎要是真想杀她,她早就没命了。颇黎才不会让她死,他之所以每天折磨她,就是为了引你上钩。”

“我……”唐苏合思本想反驳, 却忽然想起母亲似乎说过类似的话。他顿时失了底气,但依旧嘴硬道:“我人手不够,所以没救得了她,可是您不一样,如果您多派点人跟我一起去,一定可以救出她来的!”

“那你知道为了救你母亲我要搭进去多少人吗?”房似瑾道:“不是几个、几十个人,可能是几万人,甚至全军覆没!我告诉你,你的冒失已经使我军处于极其被动的境地。如果颇黎现在就与我们决战,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会牺牲。就你母亲精贵,他们都该死是吗?”

见他不解,房似瑾指着自己的一个女侍卫道:“你看她,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又指着另一个女侍卫:“她没有儿女,但有两个年幼的弟妹,她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军中有几个人不是为人父母的?又有谁不是父母的孩子?凭什么你的母亲才是母亲,别人的母亲就要为救你的母亲而牺牲?”

见唐苏合思不作声,房似瑾又道:“还有他,你左手边的这个人,你可知道他遭遇过什么?当年南越国趁我国不备突然来犯,我军不敌,只能退守城中拒不出战。他的父亲因为受伤被敌军俘虏,敌军为了诱使我军出战,竟将那些俘虏伤员一个个押到阵前,当着守城将士们的面折磨他们。”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音已经哽咽:“他父亲的十根手指,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敌人用石头一根一根砸断并且碾碎的。他求饶了吗,呼救了吗?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四个字:‘不要管我!’”

“不要管我?”唐苏合思一怔,他记得母亲也说过这话,而且说了不止一次。他望着左边那个校尉打扮的人,问道:“你的父亲不该救吗?”

“不能救。”那校尉哽咽道:“那时候我还很小,是听父亲的同袍说起的。当时敌强我弱,我军依仗着坚壁和高墙才能勉强抵御敌军,如若出战,我军必然不敌。所以不能救。一旦打开城门出战,只会死更多的人。”

房似瑾叹道:“你以为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呢?不说别的,就看看你带去的那十几个人,回来了几个?他们有没有父母妻儿?因为你的胡来,他们白白牺牲了,你打算怎么面对他们的亲人?”

此时,梁淑贞匆匆赶来,对房似瑾道:“昌平君息怒,唐苏合思他……他还是个孩子不知轻重。他骤然失去母亲,心里自然是难过的。还请您不要怪罪他,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房似瑾没好生气地对她道:“把他带下去,让他好好反省,不要到处乱跑,更不要让他来打扰我!我没工夫带孩子,尤其是这种嘴上没毛还自以为是的半大小子!”

唐苏合思被拉走后,房似瑾长叹一声倒在行军床上。自从营救行动失败后,房似瑾脑子里的弦一刻也没松过。颇黎肯定猜到了他的这位幼弟一直受郑安雅的庇护,也等于了解了高昌国对他的态度。他会主动进攻吗,还是在等什么契机?她摸不清颇黎的想法,只能加紧调兵,将部队组成防御结构,又下令在营地周围多建工事。然而时间一天天地过去,颇黎那边却没什么动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气氛十分诡异。

一日,房似瑾的大帐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格斯尔、阿古拉和阿古丽。房似瑾吃不准他们几个的目的,便让卫琉璃和梁淑贞躲在帷幕后,自己单独见他们。

“诸位今日前来,有何指教?”房似瑾问。

为首的深鞠一躬,道:“大将军,我叫格斯尔,是乌铎的手下,这两位是阿古拉和他的妹妹阿古丽。”

房似瑾回了一礼:“原来是两位将军和可敦啊,请坐。”

三人落座后,格斯尔道:“大将军,我们这次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哦?什么事?”

格斯尔与阿古拉兄妹对视一眼,道:“我们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如果我们不帮助颇黎可汗,你们能不能不打我们?”

格斯尔的官话算不得流利,故而用词较为简单直接,不像普通官员那样有许多的弯弯绕,这倒给房似瑾省去了些许麻烦。

房似瑾道:“格斯尔将军,我可以理解为你们希望在整个过程中保持中立吗?”

“对对,中立,我们不帮颇黎,但也不帮你们打颇黎。”阿古拉道。

“二位,你们能来见我,我很高兴。不过据我所知,格斯尔将军与乌铎将军关系十分亲密,你为什么不和他站在一起呢?”房似瑾问。

格斯尔道:“大将军,我和乌铎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乌铎不是坏人,他很单纯。可汗给他当官,他就做了。”

见房似瑾不置可否,格斯尔又说:“本来我们都支持颇黎做可汗,因为他是察吉里可汗的儿子,而且年龄也合适。可是最近的那件事,他做的太过分了,我不想支持他了。”

“哪件事?”房似瑾问。

“就是他把可可库尔的遗体扔在荒野上喂狼这件事。”格斯尔说完看了看阿古拉,后者也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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