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西边的天空忽明忽暗,如打雷一般不断有爆裂声传至。
洛恒的心也跟着揪紧。
在镡城,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较少有寻常百姓因之而死,但担心总不可避免。
洛恒唤过贴身小厮吉祥何如意,对他二人道:
“你去西市接应下二爷和四爷,回来后有赏钱。”
两人得令而去。
他二人早在进府那日,便签下了生死文。纵然心中惊惧,也只得冒险前往。
洛恒心头烦闷,又想起下午洛明夕之事,更加郁郁寡欢。
坐立难安之时,终于让丫鬟明婉为他更衣,急匆匆往尧尺巷东侧去了。
陆家很小,寻常人家。
一间破烂的土房,一座逼仄的小院,院里有股臭哄哄的味道。
洛恒敲响了房门,里头有人警惕问道:
“是谁?”
此人嗓门粗大,且是一个女子声。
洛恒听得是陆起财老婆谢芳的声音,忙说道:
“是我,洛家洛恒。”
“哦。”
那人轻飘飘应了声,打开门把洛恒让进屋里:
“洛老爷贵干?”
谢芳一身粗布麻衣,脚上一双草鞋。她生得膘肥体壮,和屠户陆起财正是般配。
陆起财听得动静早来了院子,他身材壮硕,膀大腰圆,劈头盖脸问道:
“来做甚来了?”
洛恒心头烦闷。
以前他家境尚殷实,这陆起财一口一个洛老爷,好不亲切!
现今式微,这人就显出本性的凉薄来。
但洛恒好歹念过书,拱手道:
“陆兄,我此次登门是为我那幼子而来。”
“孩子一起玩是好事。但是贵家孩子过于霸道,欺负同辈,还望好好约束,莫要捉弄他人。”
陆起财十分不耐烦地道:
“那孽子我管不了他。”
“现在外面走动危险,你还是打道往回吧。”
说着,就作势送客。
“先等一等。”
洛恒一肚子话,才刚张嘴说了没两句,陆起财根本不耐听,连拉带推的把洛恒赶了出去。
洛恒憋着火,敲门没反应,狠狠踹了一脚这陆家大门,无可奈何下,最终掉头回了洛府。
陆家院子里,谢芳对陆起财说道:
“你何必如此?他家老二可凶得紧,你不怕他报复?”
陆起财振振有词:
“怕他个鸟。只要不是伤得严重,那老二从来不过问他老四的事情。”
“你想想,如果那老四真伤了,老子会是这般态度?”
陆起财说着,又有些不放心,把陆兴叫出来,黑着脸问道:
“你可把那洛家老幺打伤了不曾?”
陆兴才十三岁,身高已经接近他父亲了。
陆兴说道:
“才没有。”
又道:
“谁让他炫耀他那破衣服,看着听着厌烦。”
“他怎生说的?”
陆兴一脸不耐:
“就说不舍得弄脏了,免得他秀兰姐姐清洗劳累,说多了就想揍他。”
陆起财听了就这事,挥手道:
“你回屋去吧。”
陆母则继续抱怨:
“那你也没必要得罪他,咱家兴许还能得些好。”
“有个屁的好,早听邻居说过,这洛家已经不行了,现在就是那死而不僵的臭虫。”
“怎么看出来的?”
陆起财骂道:
“蠢货,这还不容易看出来?”
“他家那几个儿子全是不三不四不中用的种,家财万贯也经不住挥霍。”
“前些年逢年过节还能给咱街坊邻居半吊钱打赏,这两年就给五十文一百文打发了!狗日的大户,没良心。”
陆母心下立即信了七八分,鄙夷道:
“他们家几个儿子还都读书,这幅不成才的模样。”
陆起财冷哼道:
“早和你说过,读书识字并没甚么鸟用,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陆母也毫不示弱的还嘴骂道:
“瘦死的骆驼大过马!我去洛家当姨太太都比跟你这窝囊废强!”
“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的德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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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那两团流光早已不见踪迹。
此时洛府正厅内。
大将军的触角高高扬起,轻轻振动翅膀,时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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