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午后,秋意斑斓。
“一切为了北境!”把守在城门下的士卒齐声呼喝。
“一切为了北境!”一马当先的骑士振奋作答。
一行轻车快马驰入了疆阴城,穿街过巷马不停蹄,停在了建信君赵息的临时府邸前。
车上下来的老者顾不得风尘仆仆,快步进了府门,直奔正堂而入。
“君侯,我们打赢了!李牧将军大破匈奴之众!”
赵息闻言,当即拔身离案上前来,惊喜又愕然。
“这么快!哪天爆发的大战?战果如何?”
老者看着建信君眼中的如释重负,握拳道:“前天,中午时分开战的,日落前单于的兵将便大败亏输,狼狈逃窜。他们丢下了遍地的尸体伤兵,我方军民到处都在捕获无主的战马,还有无数牛羊,各色的兵器甲杖、车辆和旃帐,估计完全打扫好战场也得好些天的。我等不及完整战报结果出来,就飞驰而来,好把喜讯报告君侯。”
“太好了!阚夫子。我还想着至少对峙多日后,将军才择机动手的。没想到胜利来得这么快!”
“是啊!这一战,可是打出了我们的军威,将北境边患一扫而空!”
“夫子,我就知道将军一定是好样的!想当初,我们也曾疑心他懦弱无能的……”
“是啊!包括敌军上下也是这么想的,才敢那么的嚣张!结果,是他们的灭顶之灾,输得是惨不忍睹!”赵息的师傅阚离欢喜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来人。”
“君侯请吩咐。”
“帮我和阚夫子烹制一大份的奶茶上来,就按我给你的方子,那可是李牧大将军琢磨出来的。”
“明白了,君侯。”侍卫在一旁听到了云中郡大捷的喜讯,也是满脸的欢喜,轻快地跑去找庖厨。
“夫子,将军的病情又如何?”
“我给将军仔细诊断了几番,他的病很是奇怪,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将军的健康,是我国军民的福分。对了,我军是役大胜,夫子可曾目睹了经过?”
老者自豪道:“我当时就在原阳的城头上,从头到尾都没放过一眼的。”
“快来把细节对小子说说……”赵息迫不及待,“哦,再去个人到庖厨房,给夫子一行准备菜肴,把我新猎的肥鹿用心烹制。”
“好嘞!君侯。”另一个侍从喜滋滋地出了门去。
云中城,一方临街的普通院落,只有把守门外的警卫和巡逻小队显示出它并非民宅。
“尧时曰荤粥,周时曰猃狁,如今他们自号匈奴……按照他们的说法,单于家族的老祖先是出自夏后氏的高贵血脉后裔,名曰‘淳维’。商汤灭夏,夏朝的王子淳维流亡到当年媿姓九宗的地盘上,后来又辗转向北,融入北地之戎。有人说,单于其实就是‘淳维’的古老发音,因为‘淳维’后来做了最初的王,就沿袭下了这个称呼。”
李牧思考着有关匈奴和单于来历的事情。
董恪,是自己幕府中最为精通历史的,出自名门世家,他的先人董狐以秉笔直书而名扬不朽,董安于则是晋卿赵鞅的心腹家臣。建信君悉心延聘了他,介绍给自己为幕僚。
有关匈奴人和他们的单于,夫子董恪告诉自己的也就是这些了。
“唉~,一笔糊涂账,看来是理不清楚的。”
李牧决定放下琢磨匈奴的渊源,起身来到了南窗下,又搬了个特制的靠背扶椅过来,这是他让木匠淳给自己新制作的,算是自我的犒劳品。
斗八藻井,一方平层简朴木殿,这里李牧在云中郡的居身所在。
屋里的家当眼下没多少样,李牧却安之若素。
窗户都打开了,秋风寒凉,但自己的心情却够愉悦。
屋外和院落的前后都有卫兵把守,没人能够擅入,大可以随意窝在椅子上,二郎腿翘高了搁在窗台上。这种姿势极为不雅,但实际却要比席上正坐或者是躺在矮榻上都爽太多了!
不过,窗户回头得让工匠来改造了,太小了,看着憋闷。
如果能想辙造出来透明玻璃就好了,一定让人给自己弄个敞亮又气派的大落地窗,那样必是适然感十足。
古埃及好像很早就发明了玻璃,西亚也有这一技艺,原料好像就是石英砂和些无机矿物质,对了,玻璃体的化学成分是二氧化硅!工艺是吹制法,刷短视频时看到过的。
得想办法搞它出来,让聪明的匠师们把透明玻璃发明出来,规模化生产,如此北境又多了个便利民生又来钱的大宗生意。
前后一周多的时间,整个幕府上下都忙碌于打扫战场和清理战果的事情,比预料还喜人的辉煌战果,让李牧亢奋不已。
回顾决战日,惊心动魄!
总计杀死了匈奴兵将两万三千六百余,俘虏众达三万六千,缴获甲仗无数,大批的战马和牛羊,这一毁灭性的痛击应该让鹿赫单于赔到破产吐血了。
安葬己方战死的数千勇士们,抚恤烈属们,慰问伤病员,犒赏全军上下,这些事情都的李牧尽量地亲力亲为。
光是掩埋敌军阵亡者的骨骸,就兴师动众地挖了大小多个巨大的合葬坑,这事情也是一点都耽搁不得,不能留下丝毫的瘟疫爆发隐患。
对北境而言,每一个人,上至老者下至孩子们,包括妇女,都是宝贵无比的力量源泉。因为,这个时代的医疗卫生手段落后,丰衣足食者占比很少,抛去夭折的小孩,寻常人的平均寿命也才三十五六岁。
之前李牧采取了各种办法鼓励生育,增强大家的健康生活意识,提高医疗保障水平,北三郡的总人口也才是接近六十万男女。
为了保卫家园,总动员几乎征调了所有的成年男子,全境每五个人就有一个加入了军队。
所以,开战前李牧最忧虑的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缴天之幸,决战破敌的己方总伤亡共计约一万三千,其中轻伤将士七千上下。但李牧对将士和百姓为之付出的牺牲还是极为心疼。
胜利振奋人心,战果意义深远,但这可不是什么奇迹,而是坚韧与算计的结果。
为了一举扫除后顾之忧,在对付鹿赫单于和匈奴兵马的这一生死大事上,李牧可谓是苦心孤诣,挖空心思,套路满满。
老天给出了裁决,所有的付出兑换来如今的安枕无忧,笼罩北境的匈奴重压就此烟消云散了。
然而,李牧很清楚这才只是序曲,未来的征战与创业会远为艰难,更加波澜壮阔,将是真正的任重而道远。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深!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号令一方的李牧悄然勉励着自己。
倦意逐渐将他淹没,堂堂的赵国北境总督姿态不雅地仰八叉在靠椅上,长腿翘着窗台上,就这么睡着了。
夕阳晚照正在黯淡,室内已经掌灯,身上不知何时多了条清软暖和的旃毯。
卫士羊舌籍仗剑门下,老家人邴良默默守候在案前,李牧利索起身,感觉神清气爽。
“将军,你可醒来了,该用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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