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霄闻已有三年未归乡了。
仙路坎坷,师父说要静心断念,心若平湖,不起风波,才是真羽客。
师父是掌门,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和人斗法,他见的少些。
王师伯有些古板,每次见刘霄闻就要考校修为,他有些害怕。
温师姑真的就像话本里的仙子那样哩,每次见他都塞些丹药,好似给小孩糖吃一样。
若问他谁最亲,刘霄闻摸了摸腰间那柄【火虎牙】,想起一道在那铜炉旁边忙活的身影来。
栖云师兄总是笑着,只是不知为何见了王师叔就冷脸了,那不是他爹吗?
刘霄闻自小没了爹娘,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想起了刘升水,他就算挨了爷爷打,每次还是乐呵的。
白岗就位于洛青到长明之间的道上,路途并不算远,以刘霄闻胎息中期的脚力,用不了多时就到了。
正值中午,村头一如往常,青石大碑立着。
小时候他就被刘升水带过来,一个个认上面的字,他懈怠的很,只想着玩,胡念一气,挨了不少打。
道路泥泞,茅屋低矮,荒草蔓生。
刘霄闻之前并不觉得白岗如何,只是在见了洛青那仙家宝殿,金楼玉阁,再次回村之后,才猛地生出一股有些酸楚的情绪来,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黄犬在村口晃悠,几个小孩正在逗乐,这些村里的孩子大都着粗布麻衣,流着两行清鼻涕,不停吸溜,猛然见了村外立着个少年道士,一个个都呼喊了起来。
“神仙来啦,神仙来啦。”
刘霄闻这三年来变化许多,神气完足,得了山中灵药滋养,身形已经如村中十五六岁的少年般高大,身上大赤观的玄黑道袍更是不凡,火云流动,如同有灵,更衬的他恍若神仙中人。
村人被惊动了,围了过来,连连下拜,只当是神仙又来择徒,忙不迭去找自家孩儿。
刘霄闻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努力在人群之间找自己的熟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一个个都挤着干嘛,让人家仙长厌恶了,你们就别想着送自家孩子上山修道了。”
一道喝声止住了熙攘的人群,一锦袍员外分开人群,略有不满的走来。
‘一个个泥腿子,仙人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择徒也是我家先来才是。’
刘凡河大摇大摆上前,腰身挺的笔直,显出他那富态的大肚来。
许玄让他照顾刘升水一家,赏了他几颗培元固本的丹药,他近来又纳了一房妾室,正是春风得意,红烛帐暖,好不快意。
刘凡河上前,本以为是许玄驾临,却不想是个少年道士,面容生疏,身上穿的却是大赤观的道袍。
“敢问这位小道爷来我白岗何事?如今可没到收租的时候。”
刘凡河试探问了一句,却未想到对面那小道展颜一笑,朗声道:
“刘大伯,怎地不认识霄闻了。”
刘凡河的眼中忽地流露出明快的光彩,眼前这小道的身影逐渐和刘升水孙儿重合起来,他微微一愣,试探着说道:
“霄闻,你回来了?”
刘霄闻点头,很快周边的刘家人爆出一阵欢呼之声,他被簇拥着迎回村内,刘凡河让众人散去,只同他一道回家。
门前没有多大变化,青石地砖,泥屋木梁,旁边牛圈之内黄牛安眠,一名老人坐在板凳上,剁着干草。
“霄闻你别见怪,我让你爷爷搬到我家,他不肯,给他钱粮,他也不要,找人来伺候,他要亲自干活,我劝不动——”
刘凡河在他耳边诉说着自己的苦衷,但这声音很快就叫刘霄闻抛到耳外,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个老人,嘴唇嗫嚅了几下,却说不出什么来。
刘升水终于注意到了屋前来了客人,是刘凡河,这后生又送东西来了?旁边那道士是谁,怎找上门来了?
老人努力睁开他有些昏黄的眼来,而后好像看清了什么,颤颤巍巍直起身子,柴刀掉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闻儿?”
这声音苍老至极,让刘霄闻有些不敢去听,他忙快步上前,扶住刘升水,低声应道:
“爷,咱回来了。”
老人忽地笑了,这笑声苍凉而欣慰,好似铁砂般挫在了刘霄闻心头。
“回来好啊,爷给你做饭去。”
刘升水去灶台忙活了,另一边刘凡河领人将些钱粮放下,也是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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