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观察四周的景致,如果遇到行人,也会主动打上一声招呼。
虽然多次经过这条小巷,但他并不认识所有的居住者,最多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他自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甚至有些腼腆。
故而与那些行人打招呼时,他仍然感到浑身不自在。但转念一想,这些行人可能会是他此生最后遇到的人,这些景色也可能会是他记忆中残留的最后一笔。于是,他鼓起勇气,勇敢地向他们致意。
不得不说,这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生活的都是纯朴热情的人。
或者说,整个禹城的大多数人都谦和热情。面对来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的招呼,他们也积极地回应。
同时,这些人中也有眼尖的几人认出了吕凌帆的身份,嘴里嘟囔着:“这位公子便是那日禹城辩论上大放异彩之人!”经过提醒,他们再去回忆禹城辩论那日出彩的少年,这才恍然大悟。
禹城辩论大会的结果遂了常道豪的愿,但人们只称他是办了件糊涂事。
据事后统计,果真有七千余人在辩论节结束后撤离禹城,退出此地户籍。这其中既有对城主的失望,也有预见战争即将袭来后的仓促逃离。
虽然没有达到预想的几万人规模,但总也有了一定的效果。只要少一人对他拥戴,他便削减一份对子民的牵挂,大可心无旁骛地上阵杀敌、马鞍裹尸。
哪怕无人知晓真相,哪怕自己最终沦为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背负万千骂名,这也无妨。
在吕凌帆的认知里,此战似乎尚有赢面,而且不小(他自己认为)。
也正因自己的片面认知和盲目自信,让他有底气留下来战斗。况且,他已跻身灵修初境,坐拥天甲资质,内有黄金气海,亦有火灵根加持,还有封疆兽守护,该是何等畅快,何等意气风发。
积累的仇恨、对禹城的感恩以及自己胸腔中流动的热血,无一不让他坚定守护禹城的想法。
战乱之际,是禹城收留了自己,自己如今怎能面对敌军进犯而坐视不理?一个寻常百姓尚且要生死相守,自己既为灵修,如何擅逃?
然而,在热血翻涌时,他的确忽视了三件事。
一是怨流军与禹城的守军军备实力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怨流军囊括半块洲陆后大肆搜刮得来的攻城器械,还有来自潮涧大陆的走私精良武器,而禹城对于防守的兵器却近乎为零。
其二,这浩大的禹城压根没有设置任何一道城墙城门,没有高墙御敌。
一旦渡口陷落,禹城将面临灭顶之灾。那些恐怖的怨流精兵一旦杀上岸来,在绝对实力差距下,这场守卫战会沦为彻头彻尾的屠杀。
其三,怨流军不但肉身强悍力大无穷,且士气高涨,通常是以骄兵之势头猛攻。可对于禹城士兵来说,他们没有接受过什么怨念之力的洗礼灌顶,是肉体凡胎。
看到来势汹汹的敌军杀不死灭不尽,他们很快就会溃不成军。
这么比较下来,怨流军似乎才是真正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那一方。只是现在,包括吕凌帆在内的绝大多数禹城居民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步伐行进,时间一点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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