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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颀国使者是个尚国人,很嘲讽

明介廷原是尚国人,十八岁时拼劲正盛,伙同临近几个乡旅的有志农夫投了军;三四年光景,明介廷和不少人已经爬到了百夫长的武籍,在各自的村舍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有一次上级派明介廷领一个营阵出章城前往琅鹫山一带寻找行迹不见的探子,一入琅鹫山头峰下的壑谷就遭到颀军以逸代劳,连三波冲锋都没能撑住

明介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风沙很大,将脸上凝固的血痂打碎;有的从脸上脱落,有的连接着稀稀落落

后来明介廷才知道这三百二十条贱命的起因是一句口角!!!

明介廷一伙人一次在伙房领肉包子时与一位京都出身的权势小侯爷起了口角争执;等到自家大人知道了对方侯爷身份,赏了明介廷几人一顿板子,打得也不重;自家大人还是心里有数的,做戏给人看也是没法子

原本这事几个人也认了,这些年军营里的弯弯绕他们见得也不少;尽是些没处申的冤,往肚子里一咽也过得去

所以所有人在颀军铁骑下面临死亡的时候也没把那场小得不能再小的口角与自己的生死扯上联系

明介廷知道来龙去脉的时候,对尚国的信仰瞬间崩塌,剩下的只有恨;要血债血偿的恨

轲穆恨赏识明介廷身上的恨,就像明介廷赏识津慕易身上的恨一样

明介廷看完津慕易的出身遭遇就像当年轲穆看到当年的自己,对与这样的人一起回颀国他很满意,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同意尚国的提议;让原本准备开价的尚国使臣一个懵头

其实后来轲穆和明介廷谈及此事,评价了这两种恨;明介廷的恨是个人的恨,比津慕易的恨要深;而津慕易的恨是涉及了尚国整个朝堂甚至是颀尚两国的国恨,远比明介廷的恨要广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明介廷见到津慕易时,是有些失望的;少年眼中没有他要的恨意

是吧,一座冷宫足以消磨掉一个人的心智,何况生在其中长在其中......

津慕易到驿馆换了身麻布素衣,和尚国安排的侍卫婢女打过招呼,就打算一个人去京都的夜市逛逛。一个看像是侍卫头目的挎刀壮年男子执意要跟着,津慕易也不执拗,愿意跟着索性随他们去

津慕易去的是些寻常夜市小摊位,驻足时间最长的就是糖葫芦小摊

卖糖葫芦的就是一根轻巧木桩上扎上些小洞,做好的糖葫芦串在钎子上再嵌在小洞里,有客人要随手拿过来就成;可以扛在肩上走动,所以整个夜市都有他们的身影,有年近六七十的老翁,也有十几岁的穷苦孩子

紧跟着的侍卫和婢女慢慢就发现了有趣的事:只要这位冷宫皇子身边出现卖糖葫芦的,他就停下脚步呆呆看着那一串串糖葫芦

原本紧张的二人被这趣事逗得想笑,怎么堂堂尚国皇子像个爱吃糖的孩童

尚国寻常百姓人前不可携凶器,所以那侍卫的长刀在夜市中格外显眼,以至于二人方圆三步都没人敢靠近

津慕易就一眼看得到他二人,唤他们过来一起;就这样三个人一前两后,亦步亦趋

到了一个贩卖河灯的摊位,津慕易买了块黄蜡,仔细用油纸包好

尚国京都素来有放河灯来许愿的习俗,河灯漂得越远越久越吉利;河灯用的芯蜡也分多种,其中黄蜡最贵也最为少用

津慕易将包好的黄蜡递给那挎刀侍卫,“此番北上,气温就渐渐低了,若是冷到这凶器寒气过重便会紧紧粘上掌上血肉,使刀多有不便;就得平日里用这黄蜡佐以几种砂石草药擦拭刺棘藤,再用擦干净的刺棘藤缠裹刀柄;刀环亦可捎带擦拭,刀上纹鳞倒是不用”

那侍卫有种被看似四两小拳打中结果承受千斤的震撼

这些很实用又很隐秘的小窍门,自己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这么早预备着;自己知道是因为自己走过江湖;偶然吹嘘时,听极北之地的刀客言及过

可是至始至终都生活在冷宫之内的皇子是如何知晓的,是有人教还是偶然接触到的常识,这样的偶然又还有多少

“不知侍卫大哥作何称呼”,津慕易行的是江湖把势

“江湖人称薛单刀,薛承;这位是宁驹里,我二人这次负责殿下安危”

“这次北上有劳二位了,希望薛兄这刀这一路不用出鞘”

“殿下谬称了,唤一声薛侍卫就很抬举老薛了;这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殿下回驿馆早做休息,明日寅时便要启程的”

“也好”,津慕易提起麻衫,像来时一样悠悠往回走......

薛承和宁驹里的宿房紧挨着津慕易的宿房,一左一右

回来之后的二人没有回自个屋,而是都去了薛承的房间

“这皇子铁定不是个凡夫子,今天的几处见识十足像常年在外奔波的江湖人;我靠近察觉他气息和行走路数又没得练家底子;老搭档你看出什么门道没”,薛承对那抹上黄蜡的刺棘藤较着劲,再用干净粗布擦去摸得出的黄蜡

“老薛你今日刀好好呆在鞘里,这位殿下他猜出你这刀身纹有刀鳞;而且”,宁驹里顿了一下,望向这房间与津慕易房间相隔的木墙,压低声:“而且今日殿下有意无意瞥向我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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