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原本是颜家二公子,却不姓颜。
他出生的时候一位路过的僧人曾看过他的面相,说出了他的命格。
这孩子命运多舛,可能长不大。如果过继给他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颜老爷舍不得孩子养在别家,就询问是否还有他法。
僧人赐他法名“无尘”,姓氏“羁”。仍旧养在父母亲人身边,却只能像外人一样叫他们“老爷”“夫人”。
七年来,从未叫过他们一声爹妈。幼时因为不长记性叫错了几次,被他们好好责罚了一番。
以后就更加小心了。
生活上学业上还是没什么两样的,老爷费心力找先生来教。
每年有一段时间就跟在僧人身边,在寺庙里静修。几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断绝。
那天恰巧是他结束静修的日子,却看到了那一幕。
原本法度中有规定:未满八岁的孩童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是可以免刑的,可奈何弑君的罪名太大。
奶妈当时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厨房帮忙,这孩子与他年龄个头长相都差不多,稀里糊涂地就这样死去了。
一晃八年多过去了,他的家就这样被抄了,再也回不去了。
只能居住在寺庙里。
刚开始的大半年里他还不习惯,睡梦中总会想起那个柳絮满城的时节,那嗜血而食的撕咬声。
梦中那红红的一片片的杜鹃花上,长着一双双沾满血丝的眼睛,带着疯狂的笑怒视着他。
每次从噩梦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冷汗沾满了衣服,只能在黑夜中等候光明。
在白日里精神上更加疲倦了,连黑暗中等待光明的自己也进入了梦中。
恍恍惚惚,迷离扑朔般,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年。
只有玄妙大师房间的那盏灯才能让无尘的心静下来。
也多亏了玄妙大师带他回来,给他讲解一些经文,去除他心中的魔障。还教授他一些强身健体的基础功夫。
那段静候的远离尘嚣的日子,让他仿佛脱胎换骨般,忘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家人的气息越来越悠远,唯一能触摸的就是身边的那把白色纸扇,这是父亲给他的生辰礼物。
摸着那寒凉的扇骨,思绪又慢慢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是该回去看看了吧!
“师弟,柴房的柴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这就去后山多砍些来。”
说着就拿着弯刀踏上山路了,芒鞋走在软的泥土上很舒服。
此时已不是柳絮飘飞的季节了,满山火红的枫叶像着了魔似地疯染起来。
一回首,上山早已不知在何年了。
他捡起路上的一个粗壮的树干当成手杖,想要到森林深处去打柴。
走得越远,蹬得越高。从这个方向就能眺望自己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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