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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六一儿童节,学校里便要组织全校师生庆祝节日了,那时候的校长是唐纯桃,一个微胖的中年女性,留着短发十分利落,唐校长亲自指挥,各年级都在操场排列整齐,女生穿着白衬衫,兰色裙子,男生是白衬衫和兰色长裤,整合好后有序的从大门正步迈岀,大家挥舞着手中的花,齐声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小松树,快快长...”一系列歌曲,有时也在老师指导下喊着口号,场景十分壮观,我们穿过新镇街,东正路,百货公司大楼,从南门口那儿绕一圈,最后回到学校,路上围观驻足者颇多,也有不少家长在寻觅自己的子女。

端午节快到了,满城都飘着艾叶香味,家家户户都要包棕子,我家也会提前用一个大盆泡好糯米,粽叶是从菜场买来的,菜场有老妇人拿着一竹篮栀子花叫卖,我妈通常也会买几朵,给我扎在小辫上,香香的可以管一整天。包棕子这事是由我爸爸担当的,他很会做这种细活儿,包的又尖又紧,非常好看,我放学回来,没到饭点便饿了,就从锅里拎一个冷粽子自己剥了吃,老家手工碱水棕子的那种绵密的质感,多年后我在异乡念念不忘。

很快放暑假了,小时候除了电风扇,没有其他降温设备,那时候也不觉得热,经常下午日头最毒的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在外面疯玩,在大堤上追赶蜻蜓,在河边翻石头捉小螃蟹,并采摘许多野花回来插在瓶子里,西边堤坝上有一处低洼地,长了很多黑紫色的野桑葚,甜甜的很好吃,这就是儿时的水果了。傍晚天气凉快了,晚霞灿烂,天空五彩斑斓,不时刮起一阵阵的风,家家户户都把竹床搬到门外纳凉,大人们摇着蒲扇聊天,孩子们便在竹床上玩耍,数着天空繁星点点,直到夜阑人静,闭户收摊。有一个叫郑青华的邻居,曾经是国营理发店的理发师,胖胖的身材,很是幽默,经常出一些谜语让我们小孩猜,人生无常,前些年我回老家,听说她因病离世了,走的时候不到六十岁,我遗憾了很久,脑海中浮现出她坐在竹床上逗我们猜谜语的情景。

九月份开学了,几场雨一落,南方的小城很快就从酷夏进入冬季了,几乎没有秋天的过渡。起风了,街两边的梧桐树沙沙的响,枯叶很快坠满了一地。天冷了没有地方玩,我便到处找书看,家里订的期刊看了一遍又一遍,邻居家的武侠小说和越战小说也都看完了,我也会到新华书店蹭书看,偶尔买一两本,大多数时候,我在旧书摊子边流连忘返,有时候回家错过饭点,会被妈妈好一顿数骂。

冬至过后进入腊月,大人们都很忙,采购年货,腌制腊鱼腊肉,准备过年孝敬长辈的节礼,我的妈妈还要给全家添制新衣,打扫卫生,晾洗被褥,如果这个时候我和弟弟吵架,我们都会被狠狠的责骂惩罚。过年最高兴的事就是领压岁钱了,我们家是一个大家族,家里所有的亲戚都会给,我把所得的压岁钱藏在一个铁盒子里,又藏匿在衣柜的最底层,每隔几天翻岀来数一数。

过完年就是元宵节了,我小学的最后一年,文化部门组织了正月十五做宫灯猜谜语的活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一年的元宵节晚上,街上张灯结彩,人山人海,我根本看不到花灯,因为被挤到人堆里已经喘不过气来,我和家人也在拥挤中失散了,喧闹的人群中呼儿唤女声此起彼伏,我好不容易回到家,发现手套弄丢了一只,衣服上扣子掉了一个,棉鞋也被踩坏了。

岁月如梭,在不经意的玩耍打闹间,我的小学生涯很快就结束了,很多老师和同学,从此再也没见过,也许我们曾经相遇,但是物转星移,岁月蹉跎,即使见面也认不出来,但愿山河无恙,你我俱安。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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