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望着前方浓浓的白雾,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被冲入鼻间的白雾呛住,狠狠打了个喷嚏。
“芙兰小姐,请小心,这雾气并不寻常。”多拉尔自雾中走出,轻声提醒道。
“多谢关心,多拉尔阁下。”芙兰笑着答道:“劳烦您巡视周围了。”
“不碍事,我既然答应了护送芙兰小姐的车队前往法蒂玛城,那么这些都属于分内之事。”多拉尔顿了顿,又问:“您见到威卡教士了吗?”
“维卡教士的话,应该在车中读书。”芙兰小姐蹙眉说道:“要我陪您去找他吗?”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多拉尔摇了摇头,说:“如果车队发生了状况,您去那里找我就是。”
“好的,我明白了。”芙兰点了点头,见多拉尔重新走入雾中,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跟在车队的排头车边上朝前缓缓走去。
“您要是想色诱对方,得再主动一些,小姐。”
“闭嘴!基德,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芙兰恼羞成怒的对着身边呵斥道。
芙兰的身边正是车队的排头车,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车厢的两侧插着火把,在浓厚的雾气中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朝后望去,类似的光芒还有五对。
而在排头车的车厢前方,蜷缩着一个怀抱长枪的灰袍老人,此人便是基德,他听到芙兰的呵斥声后抬起头来,咧开嘴笑了笑:“小姐,您是我看着长大的,您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基德缺了几颗牙齿,一口的烂牙让他说话漏风,为了能让人听清楚,他每句话都说得很慢。
见芙兰绷着脸不说话,基德晃晃脑袋,自顾自说道:“您心里要是没这个想法,我自然什么也不会说,可您既然有了这想法,却不知道该怎么做,那我自然得教教您了。”
“我从来没有色诱任何人的想法。”芙兰的声音自牙缝中挤出。
“您面皮薄,我晓得,都晓得。”基德对芙兰的话不置可否:“可您父亲的情况您最清楚,咱们商队来回跑几趟,在路上费几个月时间,都兜不住他几天的药钱。而那多拉尔,别看他老爹只是侯爵,却是咱希尔王国七位传奇之一,您不说当他的妻子,就是成了他的情人,当年打伤您父亲的人都得亲自跑法蒂玛圣城跪着给他赔罪。”
听着基德诉说着家中的难处,芙兰也是不由叹了口气。
芙兰的父亲是位子爵,五年前,他对公爵出言不逊,这种小事自然不会传入公爵的耳中,可他却是被几位想要讨好公爵的伯爵打成重伤,送入法蒂玛城治疗,至今仍昏迷不醒。而自己,也不得不从法蒂玛城中辍学回家,开始操弄起家中事业,那一年,芙兰才十四岁。
在芙兰的操弄下,他们的家业自然是……亏空的厉害。想啥呢,就算是沈万三十四岁也撑不起家业啊。
倒也不全是芙兰无能,还有那几位伯爵的暗中针对,哪怕后来芙兰建立商会,开始跑商,这群人都阴魂不散的缠着她。基德的牙齿便是在某次掩护芙兰撤退的过程中被人打碎的。如今,为了避开那些伯爵的暗算,芙兰只能挑些没油水的线路运货。
在见到多拉尔的时候,芙兰心中确实有几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想法,可是,可是,听听基德说的那些话,听听他讲的那些女人勾引男人的方法,那也太羞人了吧!
“基德!”面红耳赤的芙兰大声打断了基德讲话,顿了顿后,她幽幽的说道:“基德,你说,要是我当初留在法蒂玛城读书,如今会不会也踏足六阶了?”
多拉尔二十出头便踏入六阶,被称为天之骄子。可芙兰离开法蒂玛城时就有三阶的实力,即便这些年俗务缠身,也在前阵子修炼到了五阶,若是她不受牵绊,踏足六阶并非不可能之事。
基德的声音猛然顿住,缓了片刻后他才低声说道:“您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踏入六阶。”
“踏入六阶又如何?父亲便是六阶,如今躺在床上动也动不得。就算是再上一步,成了七阶,八阶又能怎样?那些七八阶的伯爵们不照样在讨好公爵们?”芙兰声音低沉。
“您要是成了六阶,就比我强了,就能做很多我做不到的事。”基德望着前方浓厚的雾气,拽紧了自己的身上长袍:“您可以去拜访雪女王的白城堡,去追寻森林中戴着红帽子的狼人,或是试着找一找那能让鸭子变成天鹅的池水……您可以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做您以前想做的事。”
“呵。”芙兰冷笑一声:“还当我是那个缠着你讲故事的小女孩吗?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童话故事,而我已经长大了。”
“不管过去多少年,您长多大,也还是会比我小啊。”基德笑笑,他的笑声因牙齿漏风而有些渗人:“再说了,从来没有无来由的童话,小姐。只要去追逐,总能找到这些故事的源头。”
“也许吧,也许童话是真的,但又与我何干?我终究,不是童话里的公主。”芙兰睫毛低垂,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说点现实的东西,你觉得我们还得走多久才能扎营?”
“不好说啊,小姐,不好说啊。”基德也摇头回道:“但既然选择离开雾气范围再扎营,那还是不要轻易改变命令为好。”
之前芙兰的车队本已准备扎营过夜,可周围却突然起了雾气,将整个车队笼罩,芙兰和基德商量后,决定继续赶路,至少等出了雾气范围再扎营。可走了这么许久,周围雾气始终不见减小,芙兰也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起雾的可能性太多了,下次发车队的时候雇上一位博物学家吧,至少遇到这种情况时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基德建议道。
“哪有那个闲钱雇博物学家。”芙兰摇头拒绝:“基德,你去看看队伍里的情绪,安慰下他们,就说顶多再走一阵就好了。”
“诶。”基德从车上跳下来,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小姐,其实您不必太担心,车队里不光有多拉尔这个六阶,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维卡教士,就算真撞上什么魔物,也不会出什么事。”
“小心无大错,你快去吧。”芙兰摆了摆手。
“维卡啊……”见基德的身影隐没在雾中,芙兰扭过头,继续跟着排头车向前走去。她没有坐在车厢前方,她就是因为坐着没法心静,才选择下地走路的。
芙兰心中的不安亦有部分来自那个维卡教士。这人是车队在野地里遇上的,他自称是来自帕格莱特神权国的旅行教士,准备前往法蒂玛圣城。维卡教士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却又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强大的修为,多拉尔推测对方极有可能是位高阶神官。但不知为何,芙兰总觉得对方怪怪的,言行举止间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大概是我多想了吧,他是信奉光辉的教士,我是信奉永眠者的神官,他让我感觉奇怪也算正常。”芙兰安慰着自己。
身边的马车突然停下,芙兰从思绪中挣脱出来,摸出马鞭便要催促马儿继续前行,却见到那两匹马站在原地瑟瑟发抖,紧接着,一股恶臭自浓雾对面传来,数只矮小的身影渐渐从浓雾中显露出身影,它们尖耳缩腮,浑身无毛,身材消瘦,肤色惨白,四肢着地,嘴里乌拉拉着听不清的嘶吼,缓缓朝车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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