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魏晃侍候李恒练字，其实也是想看看自成一体的赵体，跟现在流行的欧体、虞体有什么不同。
旁边，伶官师焚香、抚琴，悠扬的乐声在少年团临时公廨内飘荡。
长史乍布的声音不徐不疾，恰恰踏着音律，口音虽然免不了，却并不突兀。
“太子右卫率长史郭元振的手法，天马行空、羚羊挂角，恰恰克制钦陵奇特的打法。”
“之前的薛仁贵，不是不厉害，就是太拘泥于打法，骤然遇上钦陵才吃了亏。”
乍布对郭元振评价很高。
“不拘一格”最后封门一笔写完，李恒满意地把毛笔搁到笔架上，自然会有人负责洗笔。
“乍布长史高看郭元振了，说白了就是不守规矩呗。”李恒笑了。“他的手法不错，但心性不稳，要对付钦陵还得有几年磨练。”
没有几个名将是天生的，在他们的认知形成体系之前送到战场，那叫拔苗助长。
所以李恒才愿意放纵郭元振做事，雍州告了几次状都是李恒拿脸面挡着的。
主簿魏晃悠悠开口：“吐蕃没庐太后悄悄派族人没庐·尼玛到了长安城，想通过世子见乍布长史一面。”
乍布眼里闪过一丝喜悦，说明没庐太后还没忘了争权失败、远走大唐的臣子啊！
乍布可以指着浐水发誓，他身在大唐，心在吐蕃、大唐之间，努力想促成两邦的和平。
铲除钦陵兄弟等人，只是顺带的目标。
李恒想了想：“这种大事，必须先奏报祖父祖母才能决定，我走一趟大明宫，顺便把这幅字请他们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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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太液池西面高地上的麟德殿。
天皇、天后携手并坐，静静地听太常寺太乐署从九品下乐正吹奏轻快的笛曲。
自从李治的病情加剧后，格外厌恶吵闹，这种清静悠扬的音乐才脱颖而出，能单独为他献艺。
隋炀帝时期把乐师改为乐正，干的还是同样的活。
李恒被引进麟德殿时，无声地将“不拘一格”四个字在天皇、天后面前展开，隐隐现出几分得意。
哈，笔力又有长进了，夸我吧！
乐正一曲吹奏完毕，垂手退到殿角，等候二圣的差遣。
“好像有点意思，筋骨内涵、外貌圆润，逆锋起笔有几分模样了，回锋差了点。”
李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把李恒夸了一遍，顺便点出一个缺点。
教导晚辈，特别是这样心性还不稳的少年，缺点不能一次性说得太多，怕打击到积极性。
天皇的书法造诣不低，他亲手书写并存世的《李勋碑》可以看出点门道，自然也能准确说出李恒的不足。
武则天却笑了：“天皇，孙儿的字可以先放一放，这个词还是很讲究的。所有人先退下。”
“不拘一格”四个字大有深意，不是外人能听的。
穿了一身官服的上官婉儿眼里带着一丝恨意，悻悻然出了麟德殿。
自从跟了天后、脱离掖庭，上官婉儿还没三番两次被驱逐的屈辱遭遇！
“怎么，你这猴儿又想折腾啥？劫了御史台的犯官还不知足啊！”武则天终于忍不住说起郭元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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