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的使团来到齐都以后,暂住在城中驿馆。盛国虽小,却也位居列国,再加上近年盛国逐渐强大起来,齐国对盛国的态度也尊重起来,双方各尽宾主之礼,商定次日就要使臣入朝。
天还未暗的时候,丞相以一睹大国风采为由,穿着齐国服饰,在城中游荡。为避免招摇,只有一个人跟着。
狐鸾奉公子之命保护丞相,除丞相更衣沐浴外几乎寸步不离。她话不多,与丞相原本来往也不多,几天下来只是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齐都人群熙攘,摩肩接踵,商贾络绎不绝,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繁荣景象。狐鸾也是头一次见这种景象,稍不留神,竟把丞相跟丢了。她在这儿语言不通,也顾不上热闹,在集市中焦急地转了半天,总算在一个货摊前发现了丞相。狐鸾心里松了口气。她是奉公子之命跟来的,不能让丞相出半点闪失。那时狐鸾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以后多多留意,不要出差池就是了。
出了国境,便是在别国的土地上,说话做事都要留心,尤其是作为一国丞相,稍有不慎便会给国家带来麻烦。不过反过来,出了国境,公子与盛君便只能靠密探和使者传递消息,身边没有那么多耳目,做事反而方便得多。
第二天,齐侯设宴接待,上弦献上礼,齐侯与之分宾主而坐,议论国事,说起此行的目的。上弦通之以情,晓之以理,几乎毫不费力地获得了齐侯的许可,并在宴席上见到了所谓的“盛国小公子”。此人相貌平平,走在人群中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印象,虽说眉眼与公子是有几分相似,却无公子的风情与气概。从他的言语及神色中,上弦看出那人谦和怯懦,难怪能在齐都不声不响地生活十五年。
齐军护送使团离开边境,进入盛国境内,在山林道路之间穿行。这一路上,羽世同上弦坐在同一辆车上,向上弦请教盛国的礼法,询问家事国情,甚是勤恳。上弦这些天与他来往甚密,名义上是要劝导他回去应该怎样做,实际上也是观察他的模样与气度,与公子印象中的究竟有几分相似。让他失望的是,此人不单外表与公子所述并不相符,性格也木讷,虽然也算得上勤学,却远远称不上“伶俐”二字。
若是一切真如盛君所说的那样,就是回去,偷天换日,他也难逃一死。想来他也是可怜,在齐国逆来顺受,习惯了看别人眼色,回来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信,也没有朋友相送。看来他对自己的身世也并不知情,还憧憬着能与父姐相认。可惜了。他没有错,他只是肉食者决策的牺牲品。
突然,车身大震,羽世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只听车外骏马嘶鸣,有护卫大喊道:“公子,丞相,有贼寇!”
窗外传来箭鸣。羽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正不知所措,突然脖子上一受力,只听一声“公子小心!”,一阵香风掠过,他便倒在车厢内,眼前黑暗一片。
等他清醒过来,只见窗框上插着一支箭,丞相伏在他身上,胳膊隔在两人之间。而他自己的衣领,被扯下一大半,半个肩膀露在外面。
“臣有所冒犯,还请公子恕罪。”
羽世有种奇异的感觉,看着那惊为天人的侧脸,闻着那陌生的熏香,一瞬间竟忘了自己仍在危险之中。这时,马受了惊,突然疯跑起来,车身剧烈颠簸,他下意识地将丞相护在怀里。马车掀翻,外面能听到奇怪的呐喊声。这便是他所记得失去意识前的全部了。
他醒来的时候,只见自己躺在一块牛皮上,周围是陌生的陈设,似是胡人的营帐。他一下子弹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只觉得疼痛,但似乎并不十分严重。环顾四周,见丞相卸下了官帽,披散着头发,脸上有些灰尘,却依然难掩美色。见他起来,丞相脸转过来,依然是一副处事不惊的表情。外面十分吵闹。透过窗子,他看到帐外一群异族装扮的人围着一堆堆柴火,各自嬉笑热闹。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丞相,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回过头来,问上弦道。
“车队遇袭,我们现在是狄人的俘虏。”上弦不动声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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