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有了离家的念头,可能去哪里呢?
天上的魃挂自由自在,大鬼想变成魃挂也不错,俯瞰人间,看谁不顺眼就呲他一身尿。红肿的腿还没好彻底,从医院回家后就挨了一顿揍,大鬼十分不解,老爹也太不体谅人了。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任明亮给了儿子两毛钱。大鬼拿着钱乐了,随之扇了自己一嘴巴,心想:我真是没脸,又被小恩小惠收买。
在大石头上,春龙拿了一本《拳打镇关西》,他说,这是春波在太平书店买的,最近那儿来了新的小人书。大鬼一听来了兴趣,他喜欢水浒里的人物,尤其是林冲和鲁智深。正说着,天空出现一个红色八角星魃挂,越飞越高,越来越小,像天上的星星。
小孩就是小孩,眼馋是他的常态。
看着看着,二人流出了哈喇子,如果有一个八角星该有多好啊。可能哈喇子感动了上天,刚表达完心愿,就来了高人指点。
高人叫彩杰,个头不高,有点金鱼眼,他也是胡同里的邻居,年龄同春波差不多,与来力也相熟。他说:“老弟,我有一个招儿,你俩学不学。”
学!
彩杰吩咐大鬼找大小合适的石头,又让春龙找了几截细绳,他用绳子牢牢的绑住石头。做好了一个,在空中抡了抡,得意洋洋道:这叫搭子。
做搭子有讲究,最好是结实的尼龙绳,石头大小和形状也要合适,这样易于捆绑。功用是瞄准魃挂的鱼线,把搭子用力甩到空中,搭住鱼线,把魃挂勾下来。这可不是一件轻巧的事,不仅要力气,更需要准头,还得有点小小的运气。
鱼线很细,在空中几乎看不到,这就需要判断,还要找时机,最好在魃挂低飞时下手。彩杰讲了一些经验和道理,让二人用心磨练。
这玩意儿好像有瘾,大鬼和春龙把搭子缠在腰上,也不去放魃挂了,到处踅摸别人的魃挂。不管能不能搭到,他们都使劲往天上甩,想着瞎猫总能碰到死耗子。可是,力气还是太小了,搭了好多天,连个毛都没搭到。
有一次,大鬼还被搭子把脑袋砸个包,差点把命搭上。可他还是觉得搭魃挂比放魃挂有意思,让魃挂从天上掉下来,比自己飞更好玩。脑袋砸出包,好像一下变聪明了,他对春龙说,我们不能只贪大,应该有小及大,先搭一个普通的。
从老桥踅摸到大有坊桥,二人终于逮到一个机会。一个书纸做的魃挂飞过来,高度不高,能清楚看到对岸的小孩,那孩子年纪同他们相仿。二人迅速抛起搭子,来了个双鬼拍门,结果没挂到。对面的小孩一看急了,一边收线一边骂道:“坷垃,有能耐过来呀。”
呀呵,竟然还敢叫号。大鬼将搭子再次抛起,还是没有搭到,准备再来一次时,听到春龙发出哈哈的大笑声:“我搭住了。”只见搭子勾着鱼线下坠,在空中隐约成了一个三角形,而魃挂在空中打着转,一会儿就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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