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声仿佛雷震,瞬间吸引了江隗的目光,附近无数乡里不等那人说完便跑了起来,直奔县衙,显然类似的事情不止发生了一两次。
当铺掌柜也神采奕奕地冲出来,脚下匆忙。
“这位老板,这是怎么了?”
江隗心中好奇,连忙拉住当铺掌柜。
“哪来的小屁孩,这都不知道?池县令每次缉凶都会叫乡亲们去看,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冤假错案,行了,懒得跟你废话,别拉着我!”
当铺掌柜火急火燎,三言两语便走了。
“公开审理,从没有冤假错案?”
江隗想到昨夜梦境出现的龙山县池县令,此人唤池兴安,似乎是个好人。
他更加好奇,回头看向还在吃包子的女孩。
“怜儿,我们也去看看?”
“好。”
李怜同样很好奇,脆生生道。
江隗抓紧跟上人群,渐渐寻到县廨,门口已人满为患,不少人还挤着脑袋往里钻,他好奇得紧,加上身材瘦弱矮小,还真拉着李怜从缝隙中钻了进来,一眼能看到中间的公堂。
这画面倒很新奇。
两边候着十来名捕手,身着玄衣,手执木棒,皆面容肃穆,严阵以待。
上首端坐两名着官袍的老爷,各自神情平淡。
江隗表情却变了,因为两个都是熟悉面孔,其中一个面相英武,皮肤麦黄,正是龙山县池县令不假,另一人却是容貌阴柔,皮肤白皙近乎病态,赫然也是梦中的身影,徐水县县令,司马洋!
一股冷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
他从未想过司马洋会出现在这里,想到李清川的梦境,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一切果真不单纯是梦境!
再看中央,立着一个文质彬彬的文人,旁边放有一个不太干净的酒坛。
其中没有公孙娴的身影。
江隗稍松口气。
如今司马洋出现,李清川之死的真相呼之欲出,若公孙娴也受其迫害……这一家未免太惨了。
“如今乡亲们也到了,那便开堂吧。”
忽然,坐堂的池县令微微一笑,抬手示意身边的司马洋,淡淡道:“这位乃是临县东平县司马县令,今日赶巧来我龙山县,忽逢此事,故一并审理,诸位乡亲想来不会介意吧?”
四下安静,无人应答。
江隗看着司马洋的面孔,莫名不安,拉上李怜,不动声色退至几人身后。
“既如此,此案便开始审理了。”
池县令轻拍惊堂,目光刺向下方,厉声喝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何云,民女公孙娴之讼师,拜见县令。”
文人躬身一拜,恭敬答道。
江隗闻言,眉头瞬间拧到了一块,民女公孙娴?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李怜,只见女孩不再吃包子,而是呆呆看着前方,一脸茫然。
池县令却神情平静,点头道:“何云,此案本与你无关,怎奈情况特殊,犯人口不能言,唯有请你来为其说话,无妨,待到此案结束,少不了你的工钱,不过你要据实而言,莫要看本官面子,明白么?”
“何云绝不会胡说八道!”何云再拜。
“如此甚好,来人,禀明此案!”池县令大手一挥,看向侧方。
一名捕手领命向前,手拿一纸官文,朗声诵读。
“今日巳时,一女闯入池县令府中,持刀行凶,池县令宽宏大量,本欲赦免,怎奈此女咄咄逼人,欲下杀手,池县令将之降伏,押送县廨,谁知此女忽然面色青黑,暴病而亡。
“池县令唤来郎中,查看方知此女身患疫病。
“池县令当即下令,火烧尸骸,以免疫病横行,而今骨灰封存,正在堂下。”
“经查,此女名为公孙娴。”
捕手收了官文,退至一旁。
人群议论纷纷,面露惊恐,纷纷看向酒坛,这才知晓里面居然装着骨灰!
江隗神情骤冷,马上看向池县令二人,双眸透着怒火,一张忽然伸来的小手却让他冷静下来,他回头看去,只见李怜神情惊恐,浑身颤抖。
江隗心头一痛,孩子再小也听得懂那些话。
他轻轻抓住女孩的小手,低声道:“怜儿别怕,说的肯定不是你娘。”
李怜这才停止了颤抖,只是还轻咬着嘴唇。
江隗于心不忍,内心止不住叹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脊背似有阵阵冷意,他来不及查看,前方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何云,你可有什么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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