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它有他照顾,身强体壮,也终究是敌不过浑身的伤病,到了今日,连站都已经站不起来。
和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喜欢狗。
自从他来到这座囚笼之后,退役的狗便不再被杀了吃肉,而是被他收留下来。
他拿自己为斗狗场工作的酬劳养活它们。
这样“愚蠢”的行为,让他收获了大奎这么个真心的好兄弟。
也让他连打熬筋骨所用的血食都购置不起。
父亲生前交代让他一定要每日勤加练习的那些术法,也已经因为没有充足的体力和精力,而很久都没有进展了。
他再次看向面前的老狗。
老狗也正用那副无害的眼神看着他。
他的眼神缓和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说:
“在这里休息。”
老狗听懂了,于是将脑袋放在前爪上,趴在破棉絮堆出的窝里,安安静静。
片刻间,一声热情的呼唤声从过道响起。
“大狗!我的好兄弟!你在哪呢!?”
狗剩听到这声音,蔚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端的疲惫。
紧接着,他快速控制自己的情绪,把眼神里的无奈收起来,回应那个声音:
“大成哥,我在这。”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从过道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马仔。
这人便是斗狗场的主人,码头上最大几个漕帮之一的“太平帮”的舵主。
大名何成道,道上人称“大成哥”,手段狠辣,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机很重,很会见人下菜碟。
他穿着一身黑麻束身短衫,腰间配着一块巴掌大小、不知真假的翡翠,两根小胡子梳的笔直,眼睛神光奕奕,像是要放出光来。
“大狗啊!”
他嗓门大得很,即便在嘈杂的斗狗场,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十分熟络的走上前来,揽住狗剩的肩膀。
狗剩眼神里有一丝极端的厌恶乍现出来,一闪而逝。
“你前些日子培养出那只狗王,给我长了脸啦!
在程员外府上,那狗王连胜三只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兵犬,把那群疯狗脑袋都咬的稀碎!哈哈哈!”
他一把摘下腰间的翡翠,推给狗剩:
“程员外赏给我的!听说值好几块金子呢!大狗!你的功劳!”
狗剩憨憨的笑了笑,把翡翠推了回去:
“大成哥,无功不受禄,我只是训了犬而已,对程员外的事情一概不知啊。”
大成哥也不跟他推搡,把翡翠佩戴回腰间,说了句“自家兄弟不见外”,而后笑眯眯的说道:
“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狗剩缓缓低头,不让大成哥看到自己的表情。
“大成哥,不太行啊。”
大成哥的笑容僵在脸上。
狗剩继续说道:
“训犬的法子,若用在训人身上,怕是要训出来妖怪……
这么做,有伤天和了。
我爹当初明确说过,不能这么做的。”
大成哥僵在脸上的笑容成了假笑。
“大狗。”
大成哥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十分和蔼,就像是和善的邻家大哥:
“你知道的,我这人脸皮薄,别人委托我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办的,就不会拒绝。
那程员外,这次被你训出来的狗王斗败了,输了好些钱财给我,脸色就不好看。
这人不讲武德,临近我离开他府上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最近想开间狗肉铺子,要把乌蓬巷附近的狗全都抓去杀肉吃呢!
他是咱们帮派的投资人,咱们帮派的几艘新大船都是他投的项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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