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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老人哪怕已经完全掌控局势,依旧没有泄露丝毫身份特征,甚至一直在留心屋外的动静,可谓胆大心细,能够这么多年流窜作案而逍遥法外,可见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修行之人,最怕的就是“万一”二字。

就在老人笑着走向妇人,打算大快朵颐之际,耳朵微微颤抖,竟然听到有人敲响院门,不同于粗鄙妇人的大手大脚,敲门声很轻缓。

如谦谦君子。

老人面沉如水,他入城三天,对于这位刘媳妇的生活轨迹,考察得极为仔细周密,实在想不通会有谁在夜色中,登门拜访。

寡妇门前是非多,加上刘媳妇又向来洁身自好,绝对没有理由与男子纠缠不清。

是某位小巷妇人?可刘媳妇一样很少让任何女人进入她院子,她对人的客气,看似礼数周全,其实冷淡疏远。

老人打算假装没听到,只是第二阵敲门声响起,而且比前一次,明显大声了一些。

他心思急转,面色如常。

像是被悬挂在墙壁上的妇人剧烈挣扎,一时间愈发峰峦起伏。

儒衫老人扯了扯嘴角,收起小刀后坦然走出屋子,快步到了大门前,拔出门闩。

他开门的时候,那人刚刚轻声喊完。

他又有些焦急说道:“夫人,我是隔壁巷弄的贾云烨,如今我已经伤势痊愈,身子骨也温养妥当,觉得是时候继续向西去游学了,这段时日,承蒙夫人照顾,更有救命之恩,实在是无以回报,而我明天一早便要出城....今夜冒昧拜访,既是想着把那些空酒壶还给夫人,也想...在下也就没有其它事情了!夫人,在家吗?夫人?”

正是那位之前来酒肆打酒的书生,其实不光是刘媳妇有所察觉,其实酒肆常客都不是瞎子,早已看穿这书呆子是对美妇人动心了,只不过圣贤书读了很多不假,可对于男女情事,这位简直就是不开窍的属木疙瘩。

从头到尾,甚至直到明早就要分别的今晚,他最后关头也没敢透露半点心事和情意。

此时年轻寒士看到开门的老者,目瞪口呆。

他惊讶问道:“敢问先生是?”

儒衫老者皱眉道:“我是她的族叔,从冀州而来,你又是谁?!你难道不知她如今身份,岂可半夜敲门?”

老人一挥衣袖,气愤道:“不愧是金陵的读书人,只会沐猴而冠,真真是斯文扫地!”

年轻书生视线越过老人肩头,看到屋门没关又亮着灯火,悄悄松了口气,尤其是老人语气中那种“我冀州蒙学稚童,都要比你金陵进士更富有学问”的气势,简直是无懈可击,对老人的身份更信了几分。

他双手拎着绳子串起的七八只酒瓶酒壶,有些滑稽可笑。

老人的神色逐渐缓和。

他低声道:“你那点心思,我家侄女岂会当真不知,你且放心,老夫作为长辈,也不是那迂腐死板之人,此事可以商量,但是你切记,无论你以后是否飞黄腾达,都不可轻视了老夫的侄女,否则老夫可不管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行了,今夜已晚,你也别急着出城了,明日你我在酒肆相见,细聊此事。”

老人挥挥手,示意贫寒书生识趣回去。

滴水不漏。

这一番话听得屋内原本生出一丝希望的刘媳妇,顿时心如死灰,倍感凄凉。

她只恨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否则早就咬舌自尽,也绝不让这个老贼污了自己的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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