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自幼任意妄为,闯祸如同吃饭,视门规为儿戏,此刻见了师叔也不害怕,当下笑嘻嘻地说:“姜师叔,我与杨师兄不过一时技痒,切磋一下,只是以武会友,这不算私斗吧?”
姜子牙心道:“此时用人之际,这件事倒不忙追究,还是速入正题为好。”当下便道:“二位师侄,同门切磋,本无不可,只是适才我见尔等尽出全力,恐怕有所损伤,伤了同门和气,以后万万不可如此鲁莽。”
杨戬见他说得郑重,连忙肃容施礼,道:“弟子自当遵命。”
哪吒却哼哼唧唧,敷衍了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姜子牙也不理会他,又开言道:“我离山之前,汝等师尊再三嘱托,要我寻着尔等,宣谕意旨,自此听我号令,尔等这般匆匆离去,是要前往何处啊?”
若论杨戬性格,独来独往惯了,本不愿与姜子牙同行,但是一来姜子牙自称奉师尊之命;二来也想试试这个小师叔的修为见识如何,故此便躬身答曰:“弟子自当协助师叔。”
姜子牙点了点头,扭过脸来又问哪吒。
哪吒心道:“我好不容易才脱了师尊樊笼,岂能再入罗网。”于是便干笑一声,说:“姜师叔,师尊可没跟我说听令而行。我好不容易才下得山来,自然是随我心意,自寻去路。”嘴上说着,脚下便有要溜的意思。
姜子牙微微一笑,道:“太乙师兄早就料到汝不会听我管束,故此给了我一件信物,尔一看便知。”说罢从囊中取出一物,口念真言,张开左手,只见一枚金丸滴溜溜在手心转动。
哪吒一看,心中暗暗叫苦:“师尊呀师尊,汝远赴天外去逍遥快活,也就罢了,为何又弄这法宝来治我?”
可是毕竟没少吃这东西的苦头,实是不想再受那烈火焚身之苦,哪吒于是面容一整,话锋急转,道:“不过师叔既然开口,做师侄的当然要以大局为重,弟子愿追随师叔左右,以供驱使。”
一旁龙吉儿和雷震儿见哪吒始而刚强,待姜子牙亮出法宝,继而又畏之如虎的样子,纷纷强忍住笑意,不使自己笑出声来。
姜子牙见他服软,遂收起法宝道:“哪吒师侄既如此识大体,那是再好不过。我下山前,师兄曾嘱咐务必到峨嵋山一行,以我之见,就先去峨嵋山查个究竟。”计较已定,其他几人也无异议,当下五人就一路向东南而来。不数日间,几人已出了昆仑山区。
接下来的几日,一路上俱是荒凉所在,人烟稀少,哪吒、杨戬与龙吉儿三人俱能使用遁术,姜子牙便依然用神行术携带雷震儿赶路,每日也能走上一二百里。所幸他们都是修行中人,身轻体健,故此连日赶路倒也不甚辛苦。
离山不过十数日间,路上已渐渐有了人烟,一行五人已来到了川蜀地界。
这里与昆仑一带大不相同,虽然也多山川,但昆仑山雄浑壮丽,而川蜀则奇在山阜峻秀,川泽广远;昆仑地域人烟稀少,也不似川蜀人烟辏集,车马骈驰。
人多处不宜使用法术,而且此行也为暗查细访,所以五人商议,便不再躜行。再加气候渐渐转凉,沿途风景秀美,五人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怡然自得。
越近蜀中,云雾渐多,晴日渐少,五人晓行夜宿,经风冒雨,这一日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市镇。
市镇位于水陆要冲,有江河漕运之利,来往客商多半要在这里停留歇脚,因此馆肆林立,贸易兴隆。此地物产又十分丰饶,近年来旱涝不作,五谷丰登,百姓富足,鱼米果鲜应时而出,周围乡人也多来此处采买贸易,故此十分热闹。
五人进得镇来,杨戬等四人便有些目不暇接起来。原来雷震儿和龙吉儿艺业尚未大成,依例不能独自行走江湖;杨戬专注于修行,多年来在玉泉山深居简出,甚少下山;哪吒又被禁制多年,是以四人平素并未多见世间繁华的所在。
姜子牙自幼修持,少年老成,平时中黄丈人门下的一应俗务,皆由姜子牙打点,得以自由来往于红尘俗世之间,故此见怪不怪。
他见师侄们觉得事事新鲜,知道他们自幼长在深山,少见红尘中事,也就不加禁止,让他们随意玩乐。杨戬虽然也诸多好奇,但始终行事稳重,雷震儿自幼性情沉默,不似哪吒和龙吉儿二人孩子心性,每见一样新奇玩意就大呼小叫,毫不顾及别人眼色。
其实众人进得镇来,便颇为引人注意,姜子牙老成持重,杨戬斯文有礼,哪吒粉雕玉琢与龙吉儿的娇俏可爱相得益彰,唯有雷震儿略显拘束和木讷,这样一群人走在街上自然容易引人侧目。
杨戬见此情形,怕惹人物议,暴露行藏,便暗中与姜子牙商量,找个地方稍事休息,也好商讨一下日后的行止。姜子牙见他说得有理,自然应允,于是五人便信步走进了一家食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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