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怪近日听他同类传说,太乙子将行重塑灵体之法,众妖合谋便要前来抢夺,他不合一时动了贪念,也尾随群妖而来,因他天性十分胆小,只敢躲在后面远远看着,见同来的妖邪不是死于守护弟子的剑下,便是困于二位真人的阵中,只把他吓得战战兢兢。
他也知道若能得到灵体,自己的修为必能更上一层,但眼前守卫森严,以自己的功力无异飞蛾扑火,然而苦思冥想之下竟被他想出一条妙计。
他在山腰选好一处地方,猜度洞府之远近方位,轮开双爪,于数日间竟挖出一条长长的隧道,直达洞顶,今日恰好凿穿洞顶之时,见到哪吒灵体,利令智昏,他便上前抢夺。虽被玉璧打了一记,却不甘退缩,等被乾坤圈震退,又被混天绫缚住,这才慌了手脚,连忙跪下磕头,口中不住念道:“上仙可怜我修行不易,若能饶我不死,当图后报!”
这边中黄丈人见哪吒将“混天绫”祭出,知道哪吒已届功行圆满,又见太乙子也已闻讯赶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再看那人不住磕头求饶,知道他不过是个修为浅薄的小妖,不知怎的,被他闯了进来,又未酿成大祸,已动了恻隐之心,正想开口让哪吒饶了他去,忽见眼前红光大盛。
哪吒灵体喷出数道火光,那火夭矫灵动,宛如毒龙,向穿山甲卷了过去,那妖怪身上立时着起火来,直烧得满地乱滚,口中大叫“上仙饶命!”太乙子素知自己这个徒弟性格刚烈,必是立时要将此妖烧死方才罢手,连忙大叫道:“哪吒住手,饶其去吧!”
谁知话音未落,只见哪吒身上猛地一亮,一道红光凌空,须臾化作一只火红的巨鸟,那鸟高约丈余,双翼横展,后拖七根金色尾羽,一声长鸣,向那穿山甲妖扑去。
只听那妖怪不住惨叫,不过片刻浑身上下便被烧成灰烬,那巨鸟又是长鸣一声,似是无限欢欣,绕洞三周,重又飞回哪吒灵体,汇入红光之中。
恰在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哪吒重塑灵体功行圆满,金红两种光芒渐渐敛去,乾坤圈和混天绫也重新落在哪吒身上,哪吒睁开双眼,犹如大梦初醒,见二位真人在前,连忙跪拜,道:“师伯、师尊在上,弟子叩谢天恩,今日弟子能重塑此身,皆师伯、师尊所赐,弟子杀身难报!”
中黄丈人长叹一声,也不答话,太乙子见师兄面有不悦之色,知道师兄因为哪吒适才出手太凶而心头不快,便道:“哪吒,师伯这几日为了汝复生大耗功力,如今要休息片刻,汝且去外面守候。”哪吒答应一声,施个礼,转身走出洞外。
太乙子道:“师兄,我知哪吒嫉恶如仇,适才必是一时义愤,这才灭了那妖,师兄莫要恼其凶戾!”
中黄丈人面色转和,道:“师弟,那人本是妖怪,又觊觎哪吒灵体,伤其性命也不为过,不过我辈炼气之士当体上天好生之德,不可妄杀,那人既有悔过之心,不应绝其向善之途,岂可一杀了之?”
“师兄所言极是,少刻我便重重责罚,令其自省。”
中黄丈人又是长叹一声,道:“其实我心中不悦倒不全是为了此事。汝可知适才那人其实算不得是哪吒所杀,而是其天性为之,如此下去,我只恐日后惹出大祸!”
太乙子惊道:“师兄所言,师弟不甚明了,可否剖析一二?日后也好时时提点。”
中黄丈人招呼他坐下,道:“师弟有所不知,适才时辰未到,哪吒灵智尚未全复,是其自身天性感应危险,乾坤圈和混天绫与其心意相通,这才飞出御敌。方才汝也目睹,那只红色巨鸟其实便是哪吒的本命显化,知那妖怪想攫它灵体,便以生死相搏,将其形神俱灭。以我之见,其天性中那种凶戾嗜杀经此一祸非但未曾消除,反而愈演愈烈,复生一事,只怕反成日后祸根!”
太乙子闻言失色,霍然起身,问道:“以师兄之见,莫非将来哪吒竟会沦于邪途?”
中黄丈人微微颔首,道:“日后之事殊难预料,此子本命煞气重重,我二人为其复生,费尽心力,谁知天数难测,到头来终究一场虚空,只盼哪吒能持心以正,修养心性,有朝一日或可化去此等凶戾之气。唉!眼下天灾将至,正是我宗用人之际,说不得也只能应时权变了!”太乙子听师兄如此说,虽是忧心忡忡,一时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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