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8月
挪威,莫尔德
凉风裹着霉味灌入肺里,让柯洛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昏暗空荡的小巷,湿润黏腻的砖墙。
陌生的环境,真实的触觉。
虽然视线依旧模糊,但陌生、驳杂的记忆却慢慢浮现,这让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在坠楼后,穿越成一个十一岁孤儿的事实。
贫民窟、拾荒人、寒冷、欺凌。
最开心的事只有一件,是在九岁时吃到了半只烤鸡;而难过的事,则是每一个难熬的深冬。
可现在是夏天,这孩子为何死了?
随着逐渐清醒,柯洛感到意识正在跟这具身体快速连接,但同时,他也感觉体内快速流动的血液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中撕裂出去。
而由此带来的剧烈疼痛,也从每一处血管中汹涌袭来!
“嗬!”
他忍不住急促地喘着粗气,捂着疯狂跳动的胸口,慢慢坐起身来。
而眼前逐渐清晰的场面,却让他刚刚聚焦的瞳孔急剧收缩!
墙上喷射状的血迹,眉心中枪的男人,以及自己手边的左轮枪、农药瓶。
杀人?自杀?!
不对!
柯洛拾起那把枪,忍着仍未消退的疼痛,咬着牙关缓缓站起身。
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已经嵌在对面男人的脑中。
而这个人,是那个被劫持的人!
他蹙着眉头,杂乱的记忆碎片还在陆续闪现,一个死去的老乞丐、偷钱、劫持现场,然后……然后便被敲晕了过去。
柯洛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头,后脑勺隐隐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血液中的撕裂感也越来越重。
这位小兄弟,死的着实有点憋屈,本来出于好心,想安葬老乞丐而去偷钱,结果却撞见抢劫,便被抓住成了背锅侠。
通过逐渐浮现的记忆片段,柯洛大概串联了事故的始末,向原身报以同情。
但这锅再冤,也是原身的,他可不想接盘!
疼痛还在汹涌地冲击着神经,柯洛倚着墙,打量了一下空荡的小巷,还好这个年代的街区还没有严密交错的摄像头。
他揪起一角衣服,裹住那把枪仔细地擦去指纹,便想将其塞到那男人的手里,然后偷偷溜走。
但却突然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从小巷的转角处传来。
“你说听见有声音?不可能,那小子肯定死了。”
来人的声音很熟悉,柯洛突然心下警铃大作!
是那个抢劫的人!
或许是刚刚那声疼醒的低喊,惊扰了还没走远的凶手。
但他刚刚看过,这处小巷是个死胡同,他此刻已经无处可逃了,柯洛的额头渗出汗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白人从阴暗小巷的转角快步走了进来,便看见正扶墙站着的柯洛。
“这小子竟然真的没死,你买的药是不是假的?”
“我怎么知道,这是那该死的老乞丐给我的。”
两人有恃无恐地走近,柯洛知道在劫难逃,他缓缓地举起手里的枪,枪口正对着两人。
其中一人却是丝毫没有惧怕,快步走了过来,一脚踹在柯洛胸口,将他踹飞了出去。
“拿着这空枪吓唬我?最后一枪可是你开的,你忘了?”
这身体太弱小了,刚刚浑身的疼痛还没减弱,这势大力沉的一脚又让他雪上加霜,喉咙里泛起一丝丝腥甜,他甚至清晰地听到了体内血液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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