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右相,车队明日入咸阳,陛下劳累,特发口谕:百官不必相迎。”
“谨遵圣谕。”
通传谕令的骑士离开后,冯去疾揉了揉太阳穴,“呼~”
“可算有人给吾分担政务了,这段时间可累死某了!”
一大口蜜水饮下,继续投入案牍之中。
“什么?!!”
“李斯!你好大的胆子!”
冯去疾对着李斯大声咆哮着,唾沫星子飞溅,“汝竟敢隐瞒真相,秘不发丧,可对得起陛下对你的恩重!”
“谁给你左相这么大的权力?!”
李斯好像是感到理亏,一言不发。
胡亥坐在咸阳宫的高台上,身旁站着赵高,下方则是正在吵架的群臣,不,好像是围殴。
一群头戴高山冠的重臣,围着李斯,数不尽的质问被抛出,领头的显然是冯去疾与冯劫二人。
胡亥嘴角弯出一抹微笑,这些人是因为过于震惊,无法接受事实而如此行为吗?
哈哈,是也不是。
他们虽震惊于突变的现实,但更多的是一些别样心思。例如,这殿内来参加小朝会的三公九卿们,他们是在质问李斯吗?不,他们也有人是在指桑骂槐。
某几个可以粗略归属为李斯派系的大臣,也没有出言声援他,这是否可以视为一种试探,考虑自己是否可以取代李斯?
而父子关系的冯去疾与冯劫,此时也很难摆脱挟大势以逼迫李斯的嫌疑,冯去疾难道真想双相并立吗?
胡亥瞥了一眼离栾,离栾正巧也看着胡亥的方向。
离栾职位是小黄门,在后宫的数千宦官里面,品秩达到这个位置的,只有不到双十之数,他的地位其实已经相当之高,但……
离栾看到胡亥看向自己,打了个哆嗦,之后立马堆起谄媚的笑容,胡亥没有回应,反而用眼神瞟了一眼大臣们的方向,努了努嘴。
机灵的离栾咬了咬牙,转身面对众臣,“肃静!胡亥公子有话要讲!”
“父亲。”冯劫拉了拉冯去疾,低声喊到。
众人正了正衣冠,理了理袍服,迅速的按照官位排序站好,其实本就没多少人,秦朝九卿不像后代,人数确实有严格控制。
他们往后站了站,把两位丞相和御史大夫凸显在了前面。
没有人看到,站在高台上的赵高,脸色此刻变得有些僵硬。
冯去疾行了一礼,面带尊重的说道,“公子请讲。”
胡亥看着冯去疾那标准的笑容,也不恼,反而也面带微笑的说道:“右相,吾初知父亲薨逝时,一度痛哭而不能自已,因此,我非常理解右相及众位大臣的感受。”
“然,太阳东升西落,四季春秋轮替,这是自然常理。”
“吾与左相、府令等人虽然悲痛异常,然考虑到皇考逝世的消息必然会引起巨大波澜,多生变数,便开始了艰难的权衡。最终,由吾这个阿父生前最不成器的子嗣提议,暂时压下阿父离世的消息,以减少各方宵小对他一手缔造的国家可能造成的伤害。”
“还请右相万万不要再责怪左相了,吾在这里向右相致歉。”胡亥端于高台之上,对着冯去疾行了一礼。
“公子折煞老臣了。”冯去疾不知为何叹了口气,回礼说道。
九卿重臣们大多抬头,看向了这位曾经被称赞为性敏机警的公子,李斯的目光中更是闪出莫名的神采。
在冯去疾回礼之后,大殿的氛围轻松了许多。不过,千人千面,殿内的人依然各怀心事。
什么叫在你、府令、左相的权衡中?什么叫由你提议?又是否真是你提议?众人思绪连连,一时之间难以理出太多头绪,但呼吸却都低沉了几分。
他们隐约感觉到,某些事情早已被定下,而且很难被更改了。
在大臣们的目光中,胡亥站起了身子,向高台下走去,冯去疾似是想迎,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胡亥年轻步快,很快来到了大臣们的身边,随后一把抓住了冯去疾的手臂。
“右相之前是我阿父的左膀右臂,阿父对您的信赖多次与我提及,将镇守咸阳之事托付给您,更是证明了我所言非虚。”
“但您不只是我阿父的心腹,还是我心中的靠山,不瞒您说,在先帝薨逝之后,我惶惶不知所措之时,第一个想依靠的就是您。还望…您万勿弃我。”
“臣自当谨守本分,勤加用事,以报先帝之恩。”冯去疾低头说道。
“哈哈。”胡亥听着他的车轱辘话,爽朗一笑,“那吾可就赖上你了。”
“公子你这是什么话。”冯去疾十分无奈的看向胡亥,李斯低声笑了几下,众臣也尽皆附和。
刹那间,秦帝国的大朝正宫内,充斥着一片欢快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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