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居民楼走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寒气朝胸膛扑来,我拉了拉帽檐,又扯了下衣领。秋天来得太快了。天是雾雾的“标准阴天”,只是比前两天还要冷得多。
正准备出小区门的时候,看到提着菜回家的大婶,眼神竟不自觉跟着她的背影望,望到自己身后的楼房,这会儿脑海里才浮现着母亲提着满满一袋子吃的菜,急匆匆赶来的场景。顿时间五味杂陈,妈还是记忆里那样,怕菜凉,却“不怕”气候的冷热。这要换成中学时代的我自己,怕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工作后变得再怎么细腻敏感,都少了与她通话聊天的时刻,这些情感着实说不出口。
我跟着又一个拉着买菜车的大姐,走出了小区。
包里震动了好几下,一个缓缓的吉他声响了起来,温柔的英文女声唱起了调子,手机铃声,《days like this》。
不得不打断这歌声,叫的车快到了:“喂您好……对对,就在东门门口,好的好的,我看到你了,好。”上车后从车窗往外看,是阴天的周日,路上人不多,零零散散。司机很认真地开着车,这次路程里少了闲聊。车驶过一段没有人的废墟,即刻又驶向一片光鲜靓丽的繁华地带。想起第一次经过这段路时,还对此有一丝惊诧,叹息着这种差异如此明显,这样迅猛的差异感,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轮番上演。可没有人会在意老物件会以哪种方式凋落。
关上车门,走到广场正中央,周围的商铺大声地放着周杰伦的歌。在我的前方,一对情侣正手牵手嬉戏打闹,显然一副稚气未脱的学生模样。走在这吵闹的街道,自然而然地觉得在人群中也是一件幸事,为可以看到百态的人生。
几个不畏寒秋、衣着轻便的女子手挽着手窈窕地走着;好些带着孩子们的一家四口,在广场的可爱装置旁玩耍拍照;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起坐在奶茶店室外的椅子上,用地道的本地方言闲聊着……我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您好!欢迎光临!”我点了一杯摩卡,随意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落地窗把瑟瑟的秋风挡在外面,凉意在木质的桌子上停止,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奶茶浓郁的香味。
说实话,我有些担心今天等不到要见的人,我实在不确定他会不会如约到场——我们已经太久未见。不得不承认青春的过客太多太多,男男女女,都在人群中刻意地、而且看似永远地,走散了。
六年前(或许是七年前)一个夏日午后,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两个人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差点动起手来,“就此别过!”高中毕业的时候他特意对我说。我当时考后心情郁闷还未好转,压根挤不出一丁点想对他说的话,无话可说,便断了联系。
“究竟是为什么争吵呢?”这个疑问在我大脑里转了两圈便又忘掉,懒得去想,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见全貌的记忆,纠结了就无解。三天前收到他的好友申请:“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这完全不靠谱的样子。脑海却浮现了六年前他的声音;搞不懂,如果传言是真的,这样的家伙是怎么在一家互联网公司混得风生水起的?不过,人果然只有混得好了才会联系老同学。
摩卡都喝了一半了,没见人来,已经15:30分,约好的时间往后推了半个小时,好在几分钟前发来几个字“抱歉,堵车”没了下文。我和他的聊天记录也简单得出奇,彼此无话可说罢:
“阿九”
“永”
“喝杯茶?”
“在哪”
“(定位)周日15:00”
“好”
15:26
“抱歉,堵车”
这半个小时中,我有十分钟在后悔答应了见他。哎。
风铃声叮叮当当响了许多次,身旁的桌子都坐满了人,我开始戴着耳机刷起了视频,突然感觉到被注视,一抬头看见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瘦高男生,盯着我。他穿着浅驼色的休闲西装,然后眼睛一笑,把肩上的白色斜挎包放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抱歉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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