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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铭义勤快又老实可靠,宋师傅指派他,洪先生和他两个老婆也指派他,时间长了就连秀绮也加入进来。一天早上,丰铭义正在打扫院子,秀绮在厨房里喊他,他因顾着做事没听到。秀绮便走到门边再喊:

“铭义,铭义”

铭义这下听见了,而且听清了是东家小姐在厨房门缝里喊他,心里便无来由的激动又紧陈起来,呆了下才回过神来应道:

“么...么事?”

“我妈叫你去金九船上拿鱼回来”

“哦。钱...多少钱?”

“老规矩,记账”

铭义和秀绮同过学,那时候都还小,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她现在长什么样。都说秀绮是红石矶最鲜艳的一朵花,可是铭义没有见到,只在别人提起时偶尔春水秋云的想象一下。可是想象终归不靠谱啊,况且也只能私下里一个人想象,他不敢抬头直看东家小姐,更不敢有任何想法。那不是墙角里的癞蛤蟆么,天大的笑话,他丰铭义可不做那丢人现眼的事。再者说也对不起二妮子。铭义听说要他去江边拿鱼回来,便马上放下竹子大扫把,一溜烟就出了门。他刚才紧陈得一身汗,出门跑很远才感觉轻松了。

丰铭义第一次和秀绮讲话,虽然只有几个字,而且是隔着一扇门,可毕竟是东家小姐和他说话呀。他身上是轻松了,可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很有一种被仙女摸头的感觉,分不清是担心害怕还是高兴庆幸。害怕什么呢?他不明白。又高兴庆幸什么呢?他还是不明白。难道就因为小伙子还没人和她说过话,而他却和她说上话的缘故?扯淡,扯淡!东家小姐指派长工做事,有什么稀奇?这么大惊小怪,好没出息。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慢慢的,秀绮指派铭义做事就平常了,只不过都不是面对面说话。平日里,铭义白天跟着宋师傅去田里,忙的时候就在田埂上吃午饭。没请短工时就宋师傅和铭义两个人吃饭,多由洪先生小老婆也就是秀绮二娘送饭,秀绮只是偶尔送一下。农忙时吃饭的人多,就由她两个人甚至还加上洪先生一起送饭。秀绮二娘这天又不知忙什么去了,只见秀绮将饭菜拎到田间主埂上,向田中间喊:

“宋师傅,吃饭了”

秀绮见宋师傅答应了,便又接着喊:“铭义,我妈让你收工后去柴行里买一担硬柴来”

硬柴就是木段子柴,比芦苇价高火旺。秀绮喊宋师傅的时候,铭义当然也听到了,只是没敢抬头,又听秀绮喊他,这才勾头面向她,拼着劲“哦”了一声。收工后,铭义果然就去柴行买了一担硬柴回来,秀绮便在灶房门口招呼道:

“铭义,灶房里钮柴火了,你抱点进来。都挑进来也照”

铭义勾头挑柴进了厨房,再一抱抱搬到灶口放柴火的灶窝。秀绮在旁边看着,没动也没说话。铭义只顾机械做事,虽然没敢抬头看一眼秀绮,却感觉有股魔法在罩着他。魔法好像春日暖阳,照得铭义心里热乎乎的。又好像是万根绣花针,刺在他身上,针尖带着畅快的麻药,说不出是刺痛还是舒坦。忽然又好像是千斤巨石,压得他直不起腰,让他憋得吐不出气来,粗重的呼吸声估计连大小姐都能听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丰铭义终于码好了柴,正要起身,却见一条白毛巾飘在眼前,只听秀绮轻声说:

“要吃饭了,擦一下吧”

铭义抬头一看,犹如一道电击,浑身便筛起来,嘴里说着“不...不...不...”,便后退着转身跑出去了。

洪先生规矩大,秀绮平日几乎不出门,即使必须出门也不和年纪相仿的男人搭话。宋师傅说过,甚至他来这么多年了,秀绮和他说话的次数也多不过一只手。所以很长时间,丰铭义不敢和洪秀绮多说半句话,更不敢正面对眼。他怕,怕洪先生家教严,也怕给秀绮或自己惹麻烦。后来想想,他更怕秀绮那两只能吸他魂魄的大眼睛,还有她高挺的胸脯。他不敢靠近,不敢闻她身上的香味。

洪秀绮比铭义大一岁,又同在稽先生那里坐过小板凳,自然就没将铭义当普通长短工看待。就当姐姐待弟弟吧。她也是中途退学,只是和铭义的退学原因不同。洪九皋原本想秀绮读到省城的,但秀绮母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何况已经大了,成天和男孩子在一起,闹出事来不好收科”。收科就是收尾。洪九皋想想也对,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出了嫁,家务事也缺人手,便让秀绮回家帮着料理家务。他疼爱小女儿,不仅因她长得漂亮又乖巧惹人疼,更是她善解父母之意。秀绮的漂亮是远近闻名有口皆碑的,高挑苗条的身材,凹凸有致的身段,鹅蛋脸大眼睛柳叶眉,再加上白白嫩嫩的皮肤,真个是万里挑一的美天仙。就在年前,在省府当差的陈家二公子就托人提过亲。陈家和洪家是世交,虽说两家的社会地位已经拉大了,但是红白喜事的交往还保持着。洪九皋为这门亲事纠结了好长时间,等到准备答应的时候,奈何秀绮母亲又舍不得小女儿远离。加之他自己也考虑招婿一事,便借着秀绮母亲的意思,顺水推舟婉转回掉了陈家。洪先生推掉陈家求亲,秀绮就知道自己是要在家里招婿的,从此心里就藏了一件事。娘老子招哪个做上门女婿呢?一般家境好点的不会让儿子做上门女婿,家境差且兄弟多的适龄人不少,却都很难入得两位老人的法眼。秀绮私下里也把红石矶男青年排了一下,排除掉家境好的或不太差的,剩下的还真难找到合适的人。难呐。洪先生自己也私下说过,如果招进来不能顶门立户,甚至好吃懒做的败家,那还不如把女儿嫁出去呢。秀绮很感激娘老子没有远嫁她,却也知道老人的心病。招赘,招个好小伙子,她忽然就想到眼前的丰铭义。孤儿丰铭义除了没有家底,其他各方面包括长相都还是可以的。诚实可靠,招他做上门女婿很合适,何况念书的时候就对他有些好感。送上门的夫婿,莫不是天意吧?秀绮心里噗噗跳,虽然只是忽然的想法,但还是不由得羞红了脸。仔细想想,真还挺合适。洪秀绮不是小姑娘了,一旦有了想法,差不多也就有了主意,便自觉或不自觉的对丰铭义关心起来。

一个院子里住,一口锅里吃饭,虽然内外有别,但是见面说话总是难免。铭义当然还是尽可能躲着秀绮,可是秀绮却越来越频繁的指派他。一会儿说,“铭义,水缸里钮水了”,转眼又招呼,“铭义,帮我把米倒进缸里”。或是“铭义,你和宋师傅的衣服洗好了,帮着晾一下”。有一次,秀绮问铭义:“听讲街上那个瞎子算命挺灵的,你算过吗?”。铭义说,没有。秀绮说:“人人都算命,你怎么不算?”。铭义说:“我没妈了”。秀绮恍然道:“哦,也是,都是女人给家里人问命...诶,你也不小了,讨个老婆吧,那不就有人给你问命了?”。铭义勾着头,憋了好长时间才闷出一句:“你也没嫁人”。铭义的本意是,秀绮比他大一岁都还没找婆家,他急什么。哪知秀绮误会了,以为铭义是在等她,便脸上一红,瞪了一眼道:

“还以为你老实呢!”

丰铭义知道这句话惹恼了秀绮,便更是有意无意尽量躲着她,次数多了,以至于秀绮就责怪他说:

“铭义,我是母夜叉吗?找你有事呢,你躲什么?”

秀绮当然不是母夜叉,她是仙女,是王母娘娘的小女儿。他丰铭义一个求食的孤儿,自然离得远远的才好。可丰铭义没想到,他越是躲秀绮,秀绮却千方百计找事麻烦他。也许,这就是逆反吧。她总是找事情让他帮着做,甚至给他送点零食什么的,对着铭义喊:“铭义,过来帮我挑洗澡水到菜地里”,“铭义,我的一只鞋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被狗叼走了呀?快些帮我找找”。或者拿着大半包点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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