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苏城某一处后宅，八角亭旁一丛丛青幽的绿竹，雪花簌簌穿过竹间，竹枝不时晃动几分。
一股白色的茶汽蔓延开来，亭前传来一阵脚步声。
雪花落到他黑色的中山装上，再滑落到地面上。
男人眉目间儒雅，五官清隽，手上拿着一件女式披风。
亭中的人睡眠正好，侧颜恬静，嘴角微弯，像是在做一个梦。
他刚踏进亭中，将衣服披到女子身上，目光落在她的胳膊底下，书上的文字正是关于《凤求凰》的内容。
自从他们相逢之后，她大多时间都会弹给他听。
又到冬日了，亭内暖意融融，亭外风雪阵阵。
石桌上的女子忽然双肩微颤，眼尾处有一滴滴泪珠落下。
她猛然睁开眼睛，闪过一丝迷茫，立即站起来。
那会不会是一个梦，她迫切要确定。
耳边是寂静无声的下雪声，天地间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茫然失措，眼眶也红了几分，刚要踏出亭中，突然愣住，她记得她没有带披风过来。
“阮小姐打算不认账？”亭中响起一道温柔缱绻的男声。
她猛然愣住回头，男人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向她清浅一笑。
此刻，他的身后是一片风雪，她的心底也是一片风雪。
她的眼底早已湿润，迫不及待奔向他。
陆臻北张开双臂抱着她，感受怀里人的情绪。
他眸底闪过怜爱，温柔一笑，“你做了什么梦？”
怀里的人紧紧搂着他的腰，她平复情绪后，“我梦见我们生死相离，你一辈子都没有成家，守着一片枇杷园。”
亭中一片寂静，只有风雪穿过。
她意识到男人的不对劲，仰起头望去。
陆臻北眉眼忧伤，眸底微红。
他温柔摸摸她的头顶，语气温软，“我也梦到了，我在那个世界好想和你在一起。”
她心底早已湿透，幸亏他在她身边。
也许，那只是一场梦。
墙内地上忽然犹如白昼两人向亭外望去，五彩斑斓的烟花冲上夜空盛开，宛若火树银花。
她才反应过来，今日是新年，这几日一直在忙店里的事情忘记这日子。
她正慌神之间，男人手上出现了一盏海棠花造型灯笼，底下是红色的流苏。
阮卿辞接过思索道：“这个应该很难做。”
烛火摇曳，映衬着她如画的眉眼，宛若是古代的仕女。
“不难做，这是属于阮小姐的聘礼。”男人好笑回答。
她嘴角温柔勾起，向他眨眨眼，“好呀，陆先生。”
“我记得今日苏城有热闹，不如我们出去看看。”
陆臻北轻轻点头，“我听我太太的。”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她轻轻回握。
苏城难得下雪，今日街上人可不少。
长街打着灯笼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小孩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人群中，男人意识到什么。
陆臻北眉眼微动，“没事，没有人会看见，新年大家都可以做一回小孩子。”
她盈盈而笑，一刹万年。
人群攘攘，如天边的救星露过两人身旁。
一如当年两人初见，他救了她。
“妈妈，带你去放河灯好不好？”
阮卿辞下意识望去，一个年轻的女子带着一个小男孩往河边而去。
男人洞悉她的心思，握着她的手，“我们也去，听说新年放河灯，来年有好运。”
两人去了河边，河面上飘了不少五颜六色的花灯，这里犹如白昼。
旧年过去，新年来临，病树前头万木春。
她想来年一定是个温暖的春季。
“在想什么？”男人提着灯回来，一眼看到她又失神。
阮卿辞侧头望去，又摇摇头，“没想什么，我在想冬天快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
小姑娘的眼眸满是真诚，一如当年他看见的那双鹿眸。
“所有人都会幸福，包括我的卿辞。”陆臻北恍然开口。
人群喧闹，他们彼此相望，一眼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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