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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

孟枕月趴在竹屋的支摘窗上,看着谷里的翠鸟展开翅膀,在空中划过一抹漂亮的色彩,沉寂的心,也会跟着雀跃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很快,一切归于宁静,她甚至会感觉到沮丧。

她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回了京城,她爹高兴坏了,正在亲自赶来接她回去的路上。

她爹来信还说,休了一个月的长假,要陪她一路游山玩水回京城去。

但……

傅渊那边没有派人来。

他要成亲了,两月之后便是吉日,迎娶他的未婚妻万氏。

孟枕月的眼泪被风吹落了下来。

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眶,胸口的旧伤,也跟着复发了起来。

痛个没完。

“月儿!月儿!”

孟棠远火急火燎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脚步匆匆,走的急,上台阶差点摔了。

孟枕月看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面前,满眼泛红,眼里的泪涌的更多了,“爹……”

“月儿!”

父女俩许久未见,抱头痛哭起来。

孟棠远得知女儿为救傅渊而死,差点气的要去傅家杀了他。

如今又得知她无恙,失而复得,整个人都沧桑了些。

没有什么比他女儿平安活着更重要了。

孟枕月靠在父亲怀里,听他说着外面的事,皇后娘娘还特意叮嘱她,回京城养病,要让皇上封她为郡主,风风光光的挑门好亲事嫁了。

孟枕月兴致缺缺,她甚至不想回京城去,“我想在药王谷里待着,这辈子都不想嫁人。”

“那怎么能行?”孟棠远明白她的心事,更要为她争一口气,“傅渊那个狼心狗肺的混蛋!他敢辜负你的救命之恩,另娶旁人,你就不能嫁个比他更好的夫婿?”

“哪里还有更好的啊……”

孟枕月耷拉着小脑袋,在她的认知里,傅渊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

“怎么没有?爹特地去求皇上挑的,镇国公府的小公子,平南王的嫡次子,还有前次科举中榜的王家大公子,这些可都是人中龙凤!

论家世,论学识,论相貌和能力,没有一样比傅渊差的!尤其是王家大公子,那可是琅琊王氏子!”

孟棠远说的眉飞色舞,好像要挑这些人为夫婿的不是孟枕月,而是他自己。

孟枕月还是不感兴趣。

但皇后娘娘给她送信来了,她在信中提及,傅渊未婚妻万氏入宫拜见她,生的很是貌美,贤淑慧雅,极有贵女风范。

孟枕月气哭了,她在竹屋里直跺脚,“爹,回京!我要回京看看,傅渊到底娶个多漂亮的妻子!我……我还要挑个比他更好的夫婿!您上次说谁最好来着?琅琊王氏是不是?就他!我就要嫁他!回京我就跟他见面!”

相亲!

定亲!

成亲!

她要一气呵成,要比傅渊快,婚礼还要办的比傅渊更风光!

孟棠远极为高兴,命下人收拾好了东西,当天便出发前往京城,一路游山玩水,也算是好好陪了孟枕月一趟,弥补了从小不在他身边长大的遗憾。

但一到京城,傅渊成亲的消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孟枕月就很沮丧。

她成日闷在家不肯出去,除了去见了一次王家大公子,定下了亲事,而后便一直在家。

虽说待嫁新娘要自己做些假装,但孟枕月拿起针只会缝伤口,缝尸体,让她做女工,她把喜帕绣的像命案现场,听见有人进屋,她还会下意识的出声:

“傅渊,你看我这个缝的好不好?一点缝隙都没有,死者家人看了肯定会……”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进来的人。

不可能是傅渊。

眼里的失落,就像鲜花在瞬间凋零。

孟棠远忧心不已。

他恨不得傅渊消失了才好。

他又去找了那位王大公子一趟,他再三保证,婚后一定会善待妻子,孟枕月成婚后一定不会吃亏受罪的。

孟棠远这才心下稍安。

可他从王家出来,琢磨着王大公子的话,觉得哪里不对。

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直到傅渊和孟枕月的亲事具体日子定下,孟棠远发现,两人竟然是同一天成亲!

他不能不跑去找傅渊算账了。

傅渊刚从宫中出来,他一袭玄衣,气宇轩昂,步伐沉稳有力,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孟棠远皱了皱眉,人来人往的地方,他还是不得不保持君子风范,先跟傅渊互相颔首见礼。

傅渊待他的态度,显然比之前要客气很多,“孟大人。”

“呵。”孟棠远一脸讥讽,“傅大人如今高升,连从前孟兄也不稀得叫一声了,倒是让在下汗颜,如今来找傅大人,是否高攀了?”

他措辞锋利,路过的人都能听到他对傅渊极大的怨气。

傅渊朝他们扫了一眼,锋芒冷沉,吓的他们连热闹也不敢看了,立刻散开,未曾打扰他们说话。

傅渊也知道他今日为何而来,他索性开门见山,“孟大人若是为了成亲的日子,傅某无法更改,此良辰吉日,是司天台测算的。”

“这么巧?我们家月儿嫁人的日子,也是王大公子请司天台测算的,难不成你们是找的同一位少监?”

孟棠远似是问罪。

傅渊态度算得上恭谨,“这我不得而知,但日子已经定下,就在几日后,大局已定,无从更改了。”

“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大局已定?”

他今日来,只是想出一口闲气!

傅渊实在晦气!

自打他女儿见了他,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他警告傅渊,“月儿嫁人之后便是她的新生活,你休要再引她遐思,若是她再因你有分毫损伤,我孟棠远便是赌上身家性命,也不会同你善罢甘休!”

他放了十分严肃的狠话,说完转身便走,并未看见,傅渊对他还保持着恭谨的姿态。

他与傅渊相识十几年,傅渊素来敬他为兄长,可也从未如此恭谨过。

孟棠远但凡能静下心来仔细观察,都能发现这些变化。

可傅渊赌他,此刻无心这些。

他一心都扑在孟枕月的婚事上。

孟枕月浑浑噩噩的,直到花轿临门,有人用红绸牵着她,下了花轿,又拜了天地,她都觉得恍若梦中。

她梦里,还是跟傅渊在药王谷的那一日。

他身中毒箭,毒素侵入筋脉,要救治已然来不及了。

她趴在他胸前,哭的撕心裂肺,“傅渊,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护着我?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你……快走。”

傅渊费尽力气把她从身上掀下去。

他救她,自然要保她平安。

解雾毒的药已经由影卫送出去了,她不该因为这件事再有损伤。

“傅渊,我不走!我救不了你,就陪你一起死!就算是下地狱了,我也要缠着你,我只要你……”

她抱着傅渊哭,傅渊要打晕她,也被她制止了。

身边还有几个心腹守着,可傅渊已经走不动路了。

他掐着她的后颈,“孟枕月,你的命不该如此草率交待,你父亲……唔……”

她吻上了他的唇,没有给他继续胡说的机会。

如此娇蛮的事,傅渊喜不喜欢,她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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