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也没抱着能回来的打算,很多事情做的太绝,以致于他不知道怎么面对。
可秦殊现在这个人,七年来只把脸皮练得越来越厚。
所以他扯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行行行。”
秦殊侧过身去,用余光瞥见黎妄扶起被迫昏睡的张桐把他放在角落,见他不打算追究了,便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二楼的门缝越来越大,几乎要整个打开的时候,里面突然传出一阵钟声。
不似大钟的古朴沉重,这钟声更偏向于清脆悦耳。
看起来是有些迫不及待让他俩进去了。
也是,好好的三个人都到门口了不进去,还打了一架,让人家都等着急了。
秦殊无奈一笑,将半开的门一下推开,却发现面前密密麻麻摆满了镜子。
在暖黄的灯光下,这些镜子泛着冷冽的寒意,无数的镜子里印着秦殊的身影,却见他脸上丝毫没有紧张和害怕,甚至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镜子后面的操纵者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挥灭了整个二楼的灯,周围只有窗外的月光成了唯一的光源。
秦殊不满的撇撇嘴,抬起手向面前摸去,一步步往前走,直到他掌心碰到光滑的物体才停下脚步。
果然,乍一眼看上去这些镜子都在大厅的四周,而仔细观察过就能发现,这是一座镜子迷宫。
迷宫啊。
秦大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费脑子的东西。
他退后一步,刚想回头让黎妄那家伙身先士卒的为自己开疆拓土,就一下子撞上一块镜子。
鼻梁撞得酸酸的,秦殊抬头仰天缓了好久才控制住流泪的冲动,那一瞬间才突然发现天花板上也是镜子。
秦殊撞到镜子的声音不小,黎妄向着声音方向抬手摸了摸,不出所料的也摸到一块镜子。
明明自己身前应该是秦殊。
果然,这座镜子迷宫是活的。
秦殊闷闷的声音传过来,“天花板上也是镜子,但周围光线太暗了,看不到上面镜子里的景象。”
“你没事吧,”黎妄听出他声音里的沉闷,皱了皱眉,轻声问道,“你说话,我找找你的位置。”
秦殊又伸手在周围慢慢摸索,只发觉黎妄的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啊,这里都是镜子,声音不断撞在镜子上反射过来,自然无法辨别方位。
他甚至动了打碎镜子的心思。
“没用的,声音在这里只会干扰判断。”秦殊声音冷淡,他伸手在镜子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大厅里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啧,真应该把时瑛那崽子拽上来的。”
黎妄一边听着他的嘀咕,一边不断摸索周围,突然,他指间划过一抹凉意,惊得他速度极快的收回手。
一个低哑嘶喳的男声传进来,“两位,欢迎来到我的镜子地狱。”
秦殊厌烦的抬了抬眼,又伸手在镜子上敲了下,然后突然收回手,在黑暗中他看不清镜子里有什么,但指头上的皮手套被划了一道口子,让他心情更不太美妙了。
烦躁压抑,无数的负面情绪在这个镜子迷宫里随着黑暗不断扩大。
要是不摸索周围,只会撞上无处不在的镜子,而镜子里的无数锋芒足以将人绞成肉块,而若是不断摸索寻找出路,手掌肯定会不可避免的触碰到镜子,也会绞的血肉模糊。
看来这些年灾厄没少针对自己。
秦殊烦躁的情绪几乎要压制不住,刚想一脚踢上身前的镜子用蛮力冲出去,就听见黎妄轻声叫他,“秦殊,你还记得有一次过年,岁殃一边煮着汤一边喊你去买盐和醋,结果你刚开上车就发现车里有炸弹的事吗?”
和他声音一起传过来的,还不断的敲打声。
秦殊问他,“你在干什么?”
“还记得吗?”
“记得。”
黎妄轻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灌进秦殊耳朵里,让他因为深陷黑暗和这种半封闭环境中不断躁动紧张的情绪罕见的消散了几分,那低沉的笑仿佛就在他耳边,让秦殊多少有些心痒。
“那次炸弹是个定时炸弹,你在车上和那三根线斗智斗勇了半天,最后一根都没剪把它扔进了大江里对吧?”
没有回应,过了不知道多久,黎妄有些心急,额上沁出细密的汗。
黑暗中,黎妄能听到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逐渐变的急促。
“嗯,”好半晌,秦殊点点头,他蜷坐在地上,一张脸因为这种环境变的煞白,成浆糊的脑子这才突然想起来那家伙看不到自己点头,“对,但炸弹没炸,我以为是被水稀释了火药,哑火了,就没多想,怎么了?”
敲打声在这里是那样的刺耳,秦殊被这种哒哒的声音搞得心神不宁,他的幽闭恐惧症其实早已没有十几岁的严重,虽然不至于晕厥过去,但手脚发麻,苍白无力,情绪不稳定是一直都没有办法克制的。
“那个炸弹,其实是送你的小礼物,任苒提议的。”
“什么?”秦殊被转移了一点注意力,他好奇的轻声开口,“什么礼物?”
“那个炸弹上面有三根线,黄色线剪断,炸弹爆炸会出现一个嬉笑的小丑弹出来,红色线剪断,炸弹爆炸则会出现一个发怒的小丑,而蓝色……”
黎妄的声音突然断了,秦殊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他浑浊的大脑不经过思考,下意识问他,“蓝色是什么?”
身后一只手突然碰了碰他的肩膀,带来一股血腥气。
“是害怕,”黎妄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那种声音和空洞传来的声音是不一样的,更真实,更让人,心安。
黎妄伸手将他从地上揽起来搂在怀里,伏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在,你不是一个人,秦殊,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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