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刚好走到殿外,听见了里面的喧嚣声,他来不及思考,也等不及宣召,便冲进殿内,看清形势后,又跨上台阶,一下子挡在皇帝跟前,用剑将正在燃烧的竹简拨下案几。
火光很快就熄灭了,除了灰烬,还有些竹片残渣。
大鸿胪吓得魂不附体,瘫软着趴在地面上,哀嚎道:“陛下,臣罪该万死。臣一时不慎,才……”
皇帝自觉死里逃生,顿时怒不可遏,无视大鸿胪的求饶,便厉声命令道:“大鸿胪施长恭企图谋反,企图烧死朕,罪不可赦,即刻打入廷尉狱,择日腰斩示众。”
“陛下饶命啊……”
大鸿胪被麻溜拖走了,鬼哭狼嚎声也飘得越来越远。
皇帝揉了揉还有些滚烫的手掌,心有余悸,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赵璟心也发慌,因为他猛然反应过来,他适才一时着急,竟然带剑进殿,还把剑在皇帝眼前亮了亮。
见皇帝正在气头上,赵璟不敢贸然请罪,便声东击西,拱手请示道:“陛下,你的手好像受伤了,要不找个医师来瞧瞧?”
赵璟就是想试探一下皇帝的态度。
“暂时不用。”皇帝紧紧握住赵璟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喘着气说道,“两天前,在城郊泾池,也是你奋不顾身,把朕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还是你对朕忠心。”
赵璟毕恭毕敬地说道:“这都是臣应尽的本分。承蒙陛下垂青,臣从虎贲中郎将,荣升执金吾,臣特来谢恩。臣今后,也定当誓死效忠陛下,绝不敢存丝毫背叛之意,日月可为鉴。”
皇帝回嗔作喜,他一向很喜欢听臣子说这些表忠心的话。
皇帝思虑片刻后,又命令道:“泾池那四个刺客,来头应该不小,幕后定有人指使,这次估计也是同出一辙。你同你父亲一道,抓紧审问那四个人,必须审出幕后主谋来。”
“臣遵旨。臣定不辱圣命。”
赵璟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皇帝并不计较他持剑上殿的忤逆之举。
眨眼间的工夫。
赵璟偷瞄了几眼火烧痕迹,倒是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竹简,呈上御案的竹简,为什么会凭空起火自燃呢?
长安狱,也乱得跟一锅热粥似的。
“逃狱了?那四个刺客都逃出去了?”
廷尉赵贺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匆匆赶往长安狱,把长安狱狱掾拎起来讯问,还正巧和儿子赵璟撞上了。
赵璟急切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他们逃了?”
狱掾耸肩缩背,哭着回答道:“大约两刻钟前,忽然一声惊雷,还有好几道闪电,外面刮风又下雨的。狱中署人忽然都晕头转向,那四个人不知怎么就拿到了钥匙,打开了牢门,逃出去了。等我们的人发现时,他们都逃得没影子了。”
“还打雷有电,刮风又下雨?你当我眼瞎还是耳聋?我刚才也在外面跑,我怎么什么都没感应到?”
赵璟只当狱掾是在胡编乱造,气得给了他一个拳头。
狱掾跟个小鸡崽似的,使劲扑棱,却松不开廷尉强劲的手掌,只得拼命辩解道:“事情真的就是这样。我们确实听见了雷声,也看到了闪电,当时外面风突然特别大,还落了一阵子倾盆大雨。”
赵贺和赵璟父子俩,双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信,可以随便揪个署人问问啊。”
狱掾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赵贺心里头犯怵极了。
四个重刑犯齐齐逃出长安狱,他这个廷尉,也难辞其咎啊。
儿子都成大材了,他作为父亲,就更不能拖赵家的后腿了。
宫中校场上。
“陛下,臣有疏忽之罪。请陛下治罪。”
赵贺老老实实地叩头谢罪,匆忙之间,他甚至都编排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几句,只能看皇帝有几分仁慈心肠了。
赵璟在父亲身旁跪着,强撑着心慌和畏惧,恳求道:“陛下,臣愿将功抵罪,再次亲手捉拿那四个刺客。请陛下息怒。”
皇帝不置可否,从宦者手里接过一支箭,将箭搭在弦上,倏忽一下,随着弓弦弹射,箭直直射向了前方的靶子。
“陛下,正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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