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迹望去,有一人约莫二十上下,蜂腰猿背,身高体长,着一袭戎服短打,面容刚毅,正雄视阔步地向这儿赶来。
离得近了,定睛一看,原是那“周老虎”周教头。烟尘散去,却见他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一长队人,多是勾肩搭背、两两搀扶,具为那参加门中考校的外门弟子。
许希文向后一飘,躲了那飞来巨石。见得这阵仗,倒也不便再出手,在诸多小辈面前失了风度。
李真却是摔了个人仰马翻。周老虎几个纵跃,行至李真身旁,粗略一看,见他无甚大碍,向许希文一捧手,沉声道:“不知先生何人。我这弟子性格顽劣,可是冲撞了先生?若果真如此,还望您多多海涵,不咎既往。”
许希文思绪如电,几番权衡,立时打定主意:“此事事关重大。这恶人,今回儿我是当定了。”也不回礼,负手而立,傲然答道:“一介小辈,也学那高堂师道?若你门中长老在此,还可给得三分薄面。更别说此子与我丘轲宗尚有大用。你且莫管这闲事。”
周老虎见此人言辞倨傲,颇有不平。但听得他乃丘轲宗中人,心下也是一惊,暗想:“这小子又造出什么麻烦?竟惹得这路大神。”面上仍不卑不亢,朗声道:“先生既是丘轲宗中高人,想来是德高心善、知礼守法之辈。今个儿门中劣徒冒犯了您,我派自当严加管教。李真,你且过来与这位先生道个歉。”
李真听了,当即炸了毛,气不打一处来,急叫道:“我道你个龟龟蛋儿的歉!我好心为这病鬼引路,他却突然发了失心疯,平白无故来拿我。怎生还要我给他赔不是,这世间哪有这般理!”一旁的外门弟子听了,具是窃笑不已。
周老虎听得此话,知这少年平日里虽是粗野胡来惯了,可也心直口快,没个半分城府。见他这般表现,当即信了八分。犹疑地望了那许希文一眼,心中当机立断:既是自己这边占了理,再无需客气什么。
“阁下既是丘轲宗人,上了这荡魔山,何故连个姓名也不通报?在下真武门天游峰龙华真人座下三弟子周啸林,愿领教一番丘轲宗之圣人箴言、浩然正气。”
啸音犹在,人已闪动。
许希文见他要动手,心中暗道:“真武门人倒是直率无拘,这是要把我先斩后奏了。”
周啸林箭步直刺,扭肩转腰,挥出一拳。虽是直来直去,却也是势大力沉,伴那破空风声,当真有怒虎搜林之势。
许希文却是看也不看,不闪不躲,口中念念有词,负手吟道:“野山平天中,浮云浩海移。”身前即刻出现一片雄伟高耸、云山雾绕的虚影。
周啸林一拳击得那山岳虚影摇摇欲坠、震荡不止,可后面的许希文是没受半点影响,一步未移。他既见了这神法,知眼前这人确属丘轲宗无误。不过自己既已动了手,怎么也不能先服软,这样没头没尾的结束。
思及此处,周啸林立使那云环步,身形飘忽如云消雾散,即刻至了许希文的侧面,又是连击三掌。
这三掌却是非同小可。观其形,似是李真先前使的追风连云掌;品其神,可又别具一格、冲淡高绝。掌风中竟夹杂奇兽异响,有风鹤唳、云虎啸、雾豹鸣,一并向许希文袭去。
许希文面对这来势不凡的三掌,仍是岳峙渊渟。只听他念道:“石鸣雨无踪,林空风留迹。”周身立时起斜风细雨,与那袭来的风云雾气甫一接触,便将其尽数消去。更反卷起一阵旋风,差点把周啸林的手掌弹回自己脸上。
周啸林心中暗叫不妙。可在诸多小辈面前,自己若是轻易向外人告了服、认了栽,那真是丢尽了这真武门的脸面。眼下是唯有强出头一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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