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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李忠实时,已经是酉时。太阳早已没入远山,余晖渐渐隐去,为这座庄子平添了几分静谧。夜幕降临,月亮如水般清冷,洒下淡淡的光辉,将大地轻轻笼罩在一层银白之中。星光点点,仿佛夜空中洒下的珍珠,明亮而温柔。在这个尚未被污染的古老时代,天空显得特别澄澈,远处的山峦和树影都在月光下变得朦胧而梦幻。

程岁安站在庄子门口,望着不远处的李忠实。夜风轻拂,带来了一丝凉意,庄子里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树叶沙沙声,伴随着脚步声回荡在耳边。屋檐下点亮的灯火,与月光、星光交相辉映,温暖的光线在院落里跳跃着,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寒意。整个庄子在这宁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平和而安详。

李忠实细心地扶着身旁的女子,动作虽然笨拙,但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关切。程岁安知道,这就是李忠实口中提到的妻子。相比于李忠实,她的脸色虽稍好一些,但也只是略胜一筹,憔悴与疲倦同样在她眉眼间流露无遗。

“哎呀,我扶着你吧,”女子轻轻嗔道,语气里既有担忧,又夹杂着一丝无奈与心疼,“你把吃的都给我了,自己却饿得快要站不住了。”她的手轻轻扶上李忠实的手臂,试图将自己那不多的力气借给他,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柔情。尽管她自己也极为虚弱,身形微微摇晃,但她依旧坚持站在李忠实身旁,不愿让他独自承受这份辛劳。

李忠实苦笑了一下,目光满是宠溺与深情:“我没事,饿几顿不算什么,反正咱俩在一起就好,先让你吃饱,我才放心。”他低声道,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两人之间的默契与依赖,早已无需多言。

程岁安手持一盏油灯,快步走到李忠实和他的妻子身前,将昏暗的前路稍稍照亮一些。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月光虽然皎洁,但仍不足以照亮脚下的每一步,而眼前的夫妻二人显然已是精疲力尽,再加上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步伐更显得沉重而缓慢。

在灯光的映照下,程岁安第一次看清了李忠实妻子的面容。她的脸上用灰土略微遮掩,显然是为了面容,身上穿着略微宽大的破旧男装,将身段隐去。程岁安心中顿时了然,女子此举想必是为了在逃难途中保护自己,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李忠实和妻子看到程岁安走来,连忙想要行礼表示谢意,但程岁安伸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柔声说道:“不必多礼,眼下天色已晚,你们夫妻且先行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多谢郎君大恩。”李忠实感激地说道,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崔秀梅也轻轻点头,眼里透露出一丝放松。二人扶持着,跟随着程岁安,走向了程岁安给二人安排的地方。

清晨,一声声钟鼓声从长安城的深处传来,由内而外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逐渐唤醒了沉睡的大城。朝廷的大门首先敞开,随后各坊的大门也次第开启,仿佛是顺应着某种秩序,整座长安在钟鼓声的引领下苏醒,迎接着东方天际渐渐升起的朝阳。这是一个早睡早起的时代,夜晚活动寥寥,黎明则代表着新的忙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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