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元年。
一场无与伦比的豪赌正式拉开。
赌注:天下。
时间上溯到有晋咸宁元年。
那一年,瘟疫肆虐,皇帝司马炎和皇后杨艳没能幸免,双双卧榻,罢朝数月。
第二年春尽入夏,瘟疫消退,司马炎疾瘳,恢复上朝。
此时,洛阳人口已锐减一半。
面对萧疏的皇宫和萧疏的洛阳,皇帝司马炎哀伤不已。
更哀伤的是,染病罢朝期间,百官以为皇帝挨不过大疫,驾崩是眼前的事,都不去关心皇帝病情,而寻思该谁继承大统。
其实,这本不该是一个问题,皇太子司马衷年近二十,纳了贾南风为太子妃,太子妃的父亲还是功勋老臣,为司马氏指挥兵士杀前朝皇帝曹髦的司空贾充。
但这又是一个大问题,因为皇太子司马衷是一个天下人知晓,天下人都不能说破的白痴。
加上有晋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女人要美,男人要仙。矮、黑、胖的皇太子妃贾南风,早已成为当时有晋士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笑谈最多的一句话:贾司空的女儿,云泥之别,一个如莲花,一个似苦荷。
原来贾南风还有一个同父异母姐姐贾褒也天下闻名,闻名的不是丑陋,而是贤淑与美丽。
贾褒还是齐王司马攸的老婆——齐王妃。
百官心中,继大统的另一个最佳候选人恰恰就是齐王司马攸。
齐王司马攸继大统,在司马攸本人和许多功勋老臣看来,绝不是谋逆和僭越。
聪明睿智,乐善好施,玉树临风的司马攸虽为当今皇帝司马炎的亲弟弟,但在很小时候的三国时期,父亲司马昭就将其过继给了兄长司马师,因为司马师有女无子。
魏嘉平三年,司马懿薨,根据宗法,长子司马师承袭司马懿爵位。不久司马师又薨,爵位理应司马攸继承,但司马昭却以多事之秋,司马攸年纪还小,将爵位揽到自己身上,十几年后,司马昭薨,并没有将爵位还给已经长大的司马攸,而是交给了自己的长子司马炎。
后来,司马炎在一帮功勋老臣的簇拥下,接受曹魏禅让,建立有晋。
司马攸在有晋立国之后,受封齐王,心里不服,喷血数升,一夜白头。
功勋老臣也觉得当今皇上身无寸功,宗法上也不是很合理,所以对司马攸深表同情,继大统的呼声越来越高。
瘟疫期间,皇帝染病罢朝,许多大臣躲在府里不进宫,皇太子司马衷不是在华林园玩耍,就是在东宫睡觉。齐王司马攸当仁不让,主持朝政。边疆战事,洛阳抗疫,成绩斐然,没有人不以为齐王是最好的接班人,甚至有些大臣还在焦急地等,等待司马炎驾崩。
但司马炎挺过来了。
活着就绝不愿看到司马攸成为皇太弟将来继承皇位,那样就忤逆了文帝司马昭的遗愿,是大不孝。另外他司马炎也不缺皇子,后宫女人为他生了几十个儿子,已各自封王,拱卫有晋。虽然皇太子有些痴傻,但他是长子,不能变,只有这样,自己作为长子做皇帝才更有说服力。无论如何,说破天,他司马攸还是朕的亲弟弟。
司马炎清楚,皇太子司马衷实在太过憨厚,根本没能力独立杀伐定夺,必须钦定忠心耿耿的辅佐之臣。
另外,他觉得自己还需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以堵住有些功勋老臣的幻想。由于没有寸功,靠卫瓘、贾充等一帮功勋老臣鼓吹上位,一切都要看其脸色行事,就连后宫女人都敢在下棋时抢子争道,将他的手抓伤而不以为然。
大瘟疫,皇后杨艳也活过来了,却留下后遗症,身体十分虚弱,更多时候静卧在榻。知道时日不多,每每司马炎来探望,总是雨打梨花,仿佛有说不完的心事,但又什么也不说。
其实,深处中宫的杨艳也或多或少知道朝堂形势,日夜睡不着。朝堂争斗无小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的亲生儿子虽为皇太子,毕竟纸包不住火,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傻瓜,身处朝堂争斗的漩涡之中,绝对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将来如果没有真正有权势的肱股之臣辅佐,皇位是坐不稳的。虽然皇太子妃贾南风的父亲司空贾充是真正有权势的老臣,但他的另一个女儿是齐王妃,关键时候不可能真正拥戴自己的儿子。更何况贾充也是廉颇已老。
现在急需不谙世事的皇太子身边有一帮人。
根据传统,后宫不得干政,她有话不可说,但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定会明白。
所以,在司马炎面前,她只是泪流满面。
暗流涌动,形势越来越危急。
一天中午,司马炎去看望皇后杨艳,见杨艳面如金纸,精、气、神全无,心里疼痛,说:“有什么事尽管说,朕什么都答应你。”
终于,杨艳顺势将头靠在自己男人怀里,凄凄地说:“妾时日不多,薨逝之后,还望皇上册封从妹杨芷为皇后,衷儿忠厚,需要一个真心的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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