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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戎一看棋势,大吃一惊。贾谧落的这枚棋子好似一柄利剑,生生把太子的棋局割裂开来,形成了两个强大的包围圈,太子败局已定。

司马遹虽然棋臭,也能看出这一点,只得将一枚棋子捏在手中,无奈地把玩,不肯落下。

贾谧有些得意,忘形地将手举过头顶,伸直两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因为腿伸得直,脚一下就伸到了司马遹的两腿之间。

王戎见状,大吼一声:“贾谧,太子殿下面前,休得无礼。”

贾谧一惊,慌忙收回懒腰,由于动作太快太猛,一下跌坐地上。

太子司马遹手疾眼快,将棋子移动了两枚。

潘岳赶快将贾谧扶起,再次坐定。这时,司马遹微笑着落下了手中的那枚棋子。贾谧看也没看棋枰,双手一摊说:“太子殿下,微臣输了。”

司马遹高兴得一下蹦到桌上,大叫一声:“好!”

这时,太阳已上中天。

一驾安车缓缓摇向洛阳南门,出南门,过旅人桥,转向东南竹林地。竹林边的小道因下雨,泥泞裹住车轮,安车便走得更慢了。

这是一驾特别的安车,三匹马毛色黑亮,耳朵尖的纯白十分抢眼,红色的车轮漆上,画满张着大口的神兽,车轼前倾,显流线型,似鹿的弯角,九面龙凤彩旗插在车尾,风吹彩旗哗哗响。

车里坐着皇后贾南风。由于肥胖,贾南风一坐,空间就显小了,侄女韩腼腆只能挤在贾南风身边。韩腼腆双臂缠着贾南风的脖颈恹恹欲睡。贾南风说:“腼腆,打起精神来,等回要见一个重要的人呐!”

韩腼腆睁开眼睛,端正脑袋,原来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娇小女孩。她松开双臂,揉着双眼,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姨妈,腼腆颠簸累了,就是想睡。”

“再不能叫姨妈了,腼腆,姨妈是皇后。”

“那腼腆就叫姨妈皇后吧,既显了您的身份,又表明了腼腆和您的关系,行吗?”

“你这个鬼精灵,还有点头脑。你说,姨妈皇后带你来有什么事吗?”

“姨妈皇后好久没见腼腆,想我呗!哎,姨妈皇后,听说这里以前是七个潇洒男人玩的地方,一定会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吧?”

“哎呀呀,我们的腼腆说起男人来顺口顺嘴,还真不小了呐!”贾南风高兴地说。

安车在竹林边停下来。董猛小心地把贾南风扶下车,腼腆鱼一样从后面窜出,往下跳,“吧唧”,落在一滩水上,泥水溅得贾南风满身都是。贾南风笑呵呵:“死丫头,都要到嫁人的年纪,还不踏实。”韩腼腆不好意思,忙从怀里拉出丝巾,替贾南风擦拭。

董猛说:“别擦了,车上有备用的呢。娘娘,换一套吗?”

“算了,又不是大典。在野外,粘点泥水也是不错的。小猛子,你在这儿守着,太子来了,就去告诉本宫。腼腆,我们到竹林外的野地去看看。”

“太好了!”韩腼腆一蹦老高。拉着贾南风就跑。

其实这片竹林并不是特别大。走过这片竹林,视野更开阔,一望无际的旷野让长期局促在一室之内的韩腼腆雀跃不已,她欢快地向旷野深处跑,边跑边喊,惊起一处又一处的飞鸟。

走出竹林,贾南风静静地站着、看着,脸上没有了微笑。四周,除了遥远的腼腆,不见其他人,便有些失落。这时,有缥缈的渔歌传来,引导她向前寻觅,慢慢走着,心中回荡着一个声音:

你是我见到的最好看的女人,你像仙女一样。

找不到往日的痕迹了,她停住脚步,向着远方长叹一声:“阿能,洛阳大疫挺过来了吗?还有那个该死的荆不开,来去梦一样,如果不是小公主,简直不相信是真的!”

“姨妈皇后,你不愉快吗?”韩腼腆跑回来。

贾南风醒过神,心疼地捏了一下韩腼腆的脸蛋,转身向后面看了看,自言自语:“奇怪了,遹儿怎么还不来呢?”说完又转向韩腼腆,“走,我们回转吧。”

韩腼腆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几眼辽阔的旷野,十分感叹:“天下真大呀!”

“是啊,天下真大,可不是你的天下,想坐拥天下吗?”贾南风看着韩腼腆说。

“姨妈皇后,坐拥天下,那可让我害怕。没想过。”

“其实,姨妈皇后今天叫你来,就是想你将来能拥有天下。”

韩腼腆狡黠地眨了一下大眼:“是想让我见太子,做太子妃吧!”

“怎么,不好吗?”

“好是好,就不知太子是啥模样,腼腆有些害怕。”

“所以才带你来,让你看看。我可不愿做你们不愿的事。像姨妈皇后这样,多不好。”贾南风充满感触,语气里还有淡淡的悲哀。

竹林旁,一匹白马疾驰而来。

贾南风说:“腼腆,太子来了,好生看看,不要以后后悔。”

司马遹来到贾南风面前,滚鞍下马,丢掉手中的缰绳,行了个大礼:“母后,儿臣来迟了,望母后原谅!”

贾南风很高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腼腆,去拜见太子。”

司马遹见惯了宫里的女子,个个都是温顺柔美,韩腼腆的鲜活自由让他惊呆了。他死死盯着韩腼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腼腆看着司马遹的目光,吓得直往贾南风身后钻,说:“姨妈皇后,他好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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