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挽起袖子,蹲在井边,摘去微微有些发黄的尖端,将新鲜的葱细细的用水冲干净,起身端着小盆和洗净的葱,回到厨房将葱放在砧板上用刀切成细丝:“爷你这样就不能把面里的葱挑出来不吃了吧。”低声自喃,点火起锅烧水,不会儿水滚了,便将面下到锅中,用筷子微微搅动面条。二月红今儿闲来无事,也没人邀戏,在自家乱晃。眼看就到饭点时间了,丫头还没见到,心下暗想,这人怎么没来?会不会跑哪儿玩去了忘记时间回家?丫头说大也不大,正是贪玩的年纪。
厨房与垂花门紧挨着,出去寻她时,向厨房瞥去,怎么也没想到她在这儿。
他略带惊讶的语调说:“丫头,今儿怎么比平时晚一点?我还寻思着你没在家,正要出去找你呢。”爷今个儿怎么没去听戏?
丫头正下着面条突然听到爷的声音,转头看向厨房门口拿着筷子将焯好的面条撩到碗中放在一旁:“我看爷今天胃口不太好,中午的饭菜也没吃多少,就想着给爷做碗阳春面垫垫肚子。”麻利的将锅中的水倒掉,刷下锅子擦净,往锅中倒上油,等着油热起来,之后打入两个鸡蛋,用勺子将鸡蛋滑开,洒入些盐巴。无意间转头看见爷还在厨房中,便开口道:“爷厨房油烟大等面做好了,我给你端出去吧。”二月红看见厨房里丫头的脸映在油烟后,略微有些失真。调笑道:“唉?丫头你这是赶我走?没去听戏正好咱俩吃完饭就出去走走,很久都没有散步了。”常年唱戏调儿本就比别人高出一截。
说完走进厨房,在呈装器皿的木柜里拿出两个碗,递到丫头手边,皱着鼻子闻一闻,还挺香的。
“丫头手艺越来越好了,不过你也得陪我吃啊,一个人多没意思。”说罢又习惯地耷拉下眉毛,垂着肩,故意做出无奈的样子。“可是爷……”看着爷一脸的无奈样子,她不禁失笑。接过爷递过来的两个碗,将面分成一多一少两碗,再看看爷:“好吧,那我就陪爷一起吃将炖好的鸡汤。”舀了两勺到锅里,看着滑散的蛋在鸡汤中翻滚。将汤煮沸关火,将汤舀到碗里没过面条,再撒上切细的葱,从一边的筷筒里拿出两双筷子:“爷在柜子里拿两个勺子吧。”她拿好东西在布上擦两下手,放下一直挽起的袖子端起面条往大厅走。二月红听着丫头答应一起,勾了勾嘴角。不忘在走出厨房前听话地拿了两个勺子再走。出了门,快步跟上丫头。“丫头你走那么快作甚?不怕摔了?”说罢接过她手里的碗,原有的勺子跟瓷碗碰撞,清脆的声音。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家里不大,从厨房到餐房只消片刻功夫。跨进餐房的门,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桌上。帮丫头拉开椅子就坐回自己的椅子。
低头认真地想了下,其实这样也很好,每天过得安静,管他外面民国政权怎样,只要自己的日常不被打乱,不让别人伤了自己的家人就好。
丫头卷起袖子,拿过已经洗净的细葱,用刀将葱细细的切碎码放在一边,将事先焯好的面条下入滚水中,用长筷搅动着锅中的面条,看着面条在滚水中翻滚浮起,迅速捞出面条放入准备好的碗中淋上鸡汤。
将葱沫洒在面上,将热腾的阳春面放入小食篮中,放入竹筷和汤勺,盖上竹篮盖收拾好厨房中的用具将锅用水刷干净,放回原位放下,卷起的袖子提着竹篮,拿起放在门边的油纸伞,撑开伞,走入雨中往戏园子而去。
走入戏园子走着熟悉的路往内,远远的看着老爷在戏台上指导着一群戏子的动作,快些步子而行往戏台,收了伞搁在一边的台阶边,提着篮子站在戏台一角,示意身边人不要惊动老爷,只站着微笑看着老爷。
本来早上起来阳光尚好,不料未到午时却换了瓢泼大雨,二月红看了一众小弟子欢欣雀跃,估计心中想的都是今日不必练戏,不由唇角微勾,淡淡吐出来几句话:“今天照常排戏,”他扫一眼突然像被霜打了似的徒弟,淡笑续道,“我亲自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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