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31年,蜀汉建兴九年,夏。
成都街上,天色阴沉,细雨蒙蒙。
时值诸葛亮第四次北伐归来。虽然这次出征为了方便运送军粮,诸葛亮造出了“木牛”和“流马”运粮,但终因补给线拉得过长,朝中李严等人有意掣肘,延误粮食的运输,加之司马懿坚守不出等原因,此次北伐最终仍旧无功而返。
虽然在撤军的时候射中张郃的膝盖,导致张郃不久去世,让曹魏折损了一员三朝老将,但此次诸葛亮既定的战略目标一个也没有完成。
敌强我弱的态势从未发生逆转。
历经数年,四次北伐,让诸葛亮痛定思痛,他汲取前四次失败的教训,决定改变北伐战略方针,开始在蜀中进行休生养民,伺机再战。
这一等就是三年。虽然历史上第五次北伐诸葛亮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最终仍然改变不了“秋风五丈原、埋骨定军山”,四十年后季汉终究灭亡的悲剧。
此时的成都朝堂,沉浸于巨大的失败阴影之中。
尽管诸葛亮已经将李严贬为庶民,但怎么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朝中重臣私下对诸葛亮北伐的反对之声不绝于耳。
山雨欲来风满楼,诸葛亮退兵之后,有消息传出,曹叡准备御驾亲征,而至于蜀地,一场百年难遇的灾荒正在悄然降临,赈灾迫在眉睫。
丞相府,议事大厅。
总结前四次北伐失败经验,与接下来休生养民的的议事会议,正在紧张的进行之中。
“丞相,府门外有人求见!”
议事大厅群臣咸集,一个拖得很长,显得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诸葛亮稳坐议事厅上首位置,经过连续多日的议事,他的神情已经很是疲惫,不断地扇动着鹅毛羽扇,仿佛怎样也驱散不了身上的焦灼和紧张,一位身着季汉制式官服的大臣,迈着小碎步匆匆来到诸葛亮的身前,恭声道:
“启禀丞相,府门外有一少年求见,自称姓禹名岩,字子崖,言称其从广汉而来,有助丞相破曹兴汉一统天下之策,想要面呈丞相。”
这位大臣此言一出,议事大厅群臣大哗。
瞬间笑声不止。
“哪里来的黄毛小儿,叉出去!”
“丞相日理万机,要是任何人都见的话,岂不是要累死。”
“历时四年,四度北伐,我蜀中精锐尽出,在丞相运筹帷幄之下都犹无法取胜,他一介小民能有什么破曹兴汉之策,还一统天下?简直张嘴就来。”
“这人真不知天高地厚,怕不是疯子吧?”
“太狂了,但我大汉不需要狂士,需要的是务实之人。”
议事厅议论纷纷,嘲讽声不断,坐在上首位置的诸葛亮,却皱了皱眉,神情并无半丝的嘲讽揶揄之意,想当年他也是被刘备破格任用,这些年治理蜀地,对人才的提拔从来都是不拘一格。
他知道民间有高人,更不希望错失人才。
虽然这种概率很低,但万一呢。
举杯呷了一口茶,诸葛亮看向那前来汇报消息的大臣道:“杨长史,对方可有说过其他话,只此一句么?”
前来汇报的大臣正是丞相府长史杨仪。
他顿了顿首,眉头深锁,一时间欲言又止。
诸葛亮似乎也看出了对方的为难,直言道:“威公你请直讲,对方若真是人才,我诸葛孔明数年来求贤若渴,必会亲自接见,但此时正是议事关键时刻,众多重大事项被卡在节点,本相不想自己的思路被打断,若只是普通之才,威公你和诸将中任意一人出面考校即可。”
杨仪连忙拱手道:“刚才下官对其盘问之际,那少年竟大言不惭道,说什么若不从他之计,我大汉将永无出头之日,不出三年就会兵败如山倒,不出二十年,我陛下,将……”
诸葛亮瞪大眼睛:“陛下,将如何?”
杨仪定了定神,缓缓道:“将为曹魏所掳矣!”
“放肆!!!”
杨仪此话一出,议事厅内坐着的一名武将猛的站起,勃然大喝一声:“岂有此理,此人口出狂言,当斩!”
此等悖逆狂言被杨仪转述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
议事大厅再度沸腾了。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口气,丞相等会斩他之时,先留他几息性命,老夫倒想贴近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模样,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金口,敢说出此等悖逆狂傲之言。”
“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此人未免太狂了吧?”
“恃才傲物,好歹你要有才啊,方才杨长史称这人乃是少年,既是少年,最多十七八岁,乳臭未干罢了,能有什么才?”
“哪里来的疯子?叉出去,杖毙。”
虽然议事大厅群臣哗然,表现得义愤填膺,但诸葛亮的面上,却露出了几分饶有兴致的玩味表情。
诸葛亮嘴角勾勒出一道弧度,随即摆了摆手,对那站起来的武将道:“文长你坐下,这么多年都改不了你的暴脾气。”
这个站起来的武将,正是魏延。
他愤愤然的冷哼一声,转头坐回位置上,眼神中满是不屑。
待大厅众人稍微平静之后,诸葛亮方才轻声笑道:
“本相当年也曾自比管仲乐毅,世人何曾称本相为狂士?这少年禹岩,他既然能通过‘狂言’吸引到本相的注意,小小年纪也算是颇有几分胆色。”
杨仪看了一眼坐下去的魏延,转头面向诸葛亮,回话道:
“下官本想将这个狂士乱棍驱走,但思及丞相平日的教悔,蜀中的选贤任能当慎之又慎,绝不能走漏贤才,但凡有才,可破格录用,不拘一格,是故前来禀报,此人见与不见,由丞相定夺。”
诸葛亮兴致盎然的,看着杨仪道:“威公,你倒是说说,这个人还说了什么?说实话,本相现在倒是颇为好奇,毕竟世间狂如庞士元之人,还是极其少有。”
“回禀丞相,”杨仪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刚才下官对其盘问之际,此人并不愿透露过多信息,只称丞相若用他,只需要三年,他便可将天下拨乱为治,一统三分,继而扫匈奴,驱鲜卑,收河套,征乌孙,定羌胡,重开西域,灭夫余,伐高句丽,拔除后汉两百年弊端,重建大汉鼎盛之世。”
“但是,他说必须得有两个条件,他才能帮助丞相去完成这一切。”
“什么条件?”诸葛亮表情复杂,将信将疑。
杨仪深吸了一口气道:“条件之一,乃是希望丞相立即将大汉的军政之权,全权交付与他,由他统帅蜀地所有兵马,统领调度蜀地可用的一切资源、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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